“我没有遵守和你的承诺。”
在‘小希’临死前, 他曾经要求赛因答应自己一件事情, 那就是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回到伯兰得冰谷内的实验所里, 这是‘小希’所希望赛因能够获得的自由,同时渴望赛因替他看看这个世界。
但赛因只完成了后一个承诺, 他在看完风景后,又选择回到了最初发生一切的地方。
顾郗闷闷笑了一声,“可是你救了我……”
不论是‘小希’和‘撒拉弗’之间的关系,还是顾郗和赛因之间的关系,他们是那种恋人未满的状态,谁都不曾戳破那一层薄薄的、完全可以看到彼此的膜,只小心维持着这一段联系。
当初在实验所内,‘小希’和‘撒拉弗’之间面临着种种危机,他们别无选择,更不敢被研究员们看出其他不同,于是只能努力维持着青梅竹马的感情。
而现在的顾郗和赛因在经历一切后重逢,像是一份拼图里遗失的那两个,在长久的分离下,终于重新组合,没有生分和疏离,有的仅仅是契合和暧昧丛生的暗涌。
顾郗拍了拍赛因的后腰,“其实当初我没有想象过自己还能活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他和赛因搂着侧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两个人目光相对,前者温和清亮,后者野性下透着驯服,几乎契合到了一种极致。
赛因蹭了蹭顾郗的额头,“什么秘密?”
顾郗总是很喜欢看赛因的这双蓝色眼睛,它们干净又漂亮,即使曾经被黑暗浸染,但依旧藏着亘古不变的深情,那是仅对一个人有的特例。
被特殊对待,谁能不喜欢呢?
顾郗是俗人,所以他享受来自赛因的特别。
他伸手撩开落在赛因脸上的黑色长发,它们卷而密,被顾郗绕成一缕一缕的小麻花绳的形状缠绕在指腹之间。
顾郗:“或许因为我的身体里拥有你的血液,在我选择祭献出自己的生命、器官衰竭而死后,我的意识没有离开,而是跟在了你的身边。”
浑浑噩噩、混沌茫然,像是一个无知无觉、最初诞生时的纯净生命体,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会说话、不会思考,只能如游魂一般跟随在赛因的身侧。
那是血液架起的桥梁,也是灵魂惦念的声音,在赛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其实他的‘小希’早已经陪伴着他行走过一路了。
赛因愣了愣,嘴唇微颤。
好半晌,他压低了声音,“我想……要一个吻。”
像是在申请,赛因道:“一个就好。”
“这么容易就满足吗?”
顾郗笑了笑,忽然翻身而起,他半骑在赛因的腰侧,抬手揪住对方的衣领,便低头吻了上去。
最开始只是生疏地、唇瓣轻蹭的摩擦,后来顾郗逐渐大胆,开始探索更深更远的秘密花园。
而猛然收获亲亲的赛因懵了半分钟,在短暂的失神后,他立马反应过来什么,反客为主,比顾郗更加绵长的气息于这一场心跳加速的拉锯战中得到了胜利者的冠冕。
于是最初主动的那个人开始挣扎。
他的气息在被掠夺,他的呼吸在被攫取。
几秒后,赛因的唇瓣缓缓后撤,而原本还撑着膝盖、骑在他身上的顾郗则狠狠喘了口气,干脆坐在了对方的腹侧。
他的嘴巴很红很红,有些肿,那是大力摩擦而造成的后果。
可偏偏这些红色的造成者却痴迷着一双眼,蔚蓝色的虹膜下浮着藏不住的爱意,他抖着睫毛看了又看,视线几乎没有从白发青年的唇上挪开过。
在恍若掉色的青年身上,任何一分艳丽都会让他变得更加诱人,这是美人独有的魅力。
赛因被勾得腹腔发烫,他的手指颤了颤,嘴巴张合,似乎在无声表达着什么诉求。
顾郗喘匀了气息,眼角还生着红,他低头靠近,“你说什么?”
“顾郗。”
赛因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我在呢。”
赛因:“顾郗。”
他喃喃道,那双眼珠又蓝又亮,清透透得润着水光,有些朦胧,“……要我。”
他抬起手臂,勾住了顾郗的后脖子,收起尖锐利甲的手指轻轻蹭过白发青年的耳后,“我想让你要我……”
两个人的欲望都在暗中蠢蠢欲动,但顾郗却于箭在弦上的时候压住了冲动。
他抿抿唇,只又低下了脑袋亲了亲赛因的嘴巴。
顾郗:“现在不是时候。”
一边说着,赛因一边仰头追了上来,比之顾郗更加冰冷的唇跟在他每一寸皮肤之上,像是在撒娇而取得更多的优待。
但顾郗很坚决,“不行哦。”
安抚的手捏着赛因的耳朵,一下又一下,试图用这种方式抚慰对方汹涌在腹腔内的热潮。
赛因想要的有很多,可他又甘愿顺从顾郗的选择。
在几个沉重的呼吸之下,他勉强压下了那股热意,但却聪明得换了一个办法来获取来自顾郗的亲昵。
从默珥曼族人小腿延伸出来的黑色黏液环绕住顾郗的脚踝,又一寸一寸圈着上攀。
赛因贴近顾郗,捏住对方的手腕,把温热的掌心压在自己的小腹上。
——衣摆都无法阻隔肌肉起伏的线条。
顾郗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吗?”
“……要摸摸。”颜色略深一个色号的竖瞳在闪烁着,“我们的蛋,需要摸摸。”
假孕状态下的赛因找到了能够从顾郗手里获得更多抚慰的借口,即使偶尔脱离那种腹腔发烫的状态后,他知道那是假的,但借口不在于真实性,而在于能否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顾郗轻笑,“行啊,那我就摸摸你肚子里的小家伙。”
明明是一场什么都不存在的虚假状态,可赛因坚持、顾郗配合,两个人便你来我往地搂在一起,卷着柔软的被褥缓缓沉入睡眠。
他们肢体相互交错着,紧紧相拥,一如几十年前在圣迪纳寄宿学校一般睡在同一张床上。
肯瑟维尔的夜里可以听到来自北阿尔斯洋的海风声,在古旧石堡的另一边,还有间房一直亮着微弱的灯光。
格蕾娜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声道:“他还活着。”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他们都还活着。”
靠在床上、容貌不改的简笑了笑,她的神情很温和,与格蕾娜相比是完完全全的另一种类型。
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当初的事情,简只能算是半个知情者,她最初曾以为丈夫的实验是符合规定的,可后来,真相才让她认识到自己爱着的男人竟然罔顾人性,就像是一头变成人后而肆意释放欲望的野兽。
简惧怕这样的丈夫,可那时候的她却无力阻止,只能变成围观者,更是因为腹中诡变的孩子而担惊受怕、自顾不暇。
在丈夫死后,简以为那两个孩子可以自由,却不想科克西家族依旧有人主持着白帆实验所的一切,更是在几十年后等到了下一个继任者——简的长子,海曼·科克西。
简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养育出一个恶魔,还是说父亲的血统会那么重要。
靠做在床上的女人轻声叹气,“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白帆实验所这样的地方,真的该消失了……”
“海曼他已经彻底疯了。”格蕾娜面色难看,她对于自己亲兄长的亲情早就在这些年因为对方坚持走歪路而消耗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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