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难以计数的很多年前,默珥曼族人信仰的海神厄希陨落,选择祭献的神明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分散赐予了自己的信徒,于是默珥曼族人得到了漫长的生命、不朽的容颜以及纵横深海的力量。
一神的陨落,换来了一整个族群的繁盛,可这样的繁盛并非永久。在默珥曼族中流传出那则有关于“黑色鱼尾”的预言后、在他们的繁衍率越来越低的时候,所有事情的走向都有迹可循了——神明赋予的礼物终于消失的一天。
这是神的馈赠。
而白帆实验所想做的是创造神——相当于把海神厄希和默珥曼族人之间的联系反转一下。
神明陨落,族群长生;族群献祭,则生神明。
正如海洋之下流传的一种现象:一鲸落,万物生。一只鲸鱼的死亡足以养育数以万计的生命,那么想要造就一只鲸鱼,也同样需要等价的生命来做养分。
当时身体衰弱的‘小希’是成功的产物,他仅有一具实验改造过的身躯、来自阿特莱德王储的血液以及厄希石的支撑,这些不足以支撑起神明的降临,因此他的身体才以一种格外迅猛的速度衰败着——‘小希’自己成为了创造神明的养分。
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小希’已经虚弱到了无法动弹的地步,他只能拖着实验导致的八只触手,终日倚靠在小小房间内,看过一成不变、格外拥挤的儿童房装修,透过竖着铁栏杆的窗看冰谷内的风雪。
他看日出日落,看暴风雪降临,也看到了一头从莽撞成长到稳重的母象。
就在‘小希’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时,他发现白帆实验所的人并没有放弃造神计划,而是偷偷把实验对象换成了赛因。
——实验方向是错误的,于是赛因的身上开始出现无法摆脱的黑色黏液,它们冰冷滑腻地吞噬着一切。
最初害怕‘小希’担心,赛因总穿着长袖长裤、高领衣衫,小心翼翼地遮挡住那些附着在四肢上的黏液。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黏液越来越多,当有一天它们爬升到赛因的脸颊之上时,一直困在房间里无法动弹的‘小希’终于发现了被隐瞒的事实。
原本压抑在胸腔内的火气被彻底点燃了,‘小希’在这种愤怒之下,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想,如果他以冰谷实验所内的研究员们为祭品,是不是可以摆脱这种悲惨的生活。
于是,他尝试了。
神明的胃口很大,‘小希’用实验所内除赛因以外的所有人,换取了阿特莱特小王储恢复正常、获得自由,而这代价里第一个包括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第一个死亡的是‘我’。”
此刻,顾郗已经坐在了床上,他盘着腿,仰头看向靠在墙边的赛因,在对方微微空茫的神情下道:“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死亡的,是那些研究员。”
“同一时间,实验所内的其他实验体们也发生了暴动。”
新海历1895年,‘小希’死在了二十岁的年纪。
同年,赛因得到自由、异化恢复,却孑然一身,而实验室内的大多数实验体则逃了出去,只出了少部分。
当时的赛因还记得‘小希’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对方说:“如果可以,你替我看看这个世界吧……”
赛因答应了。
新海历1905年,用十年时间代替‘小希’看世界的赛因回到了北阿尔斯洋。
他去了亚特兰蒂斯城,看到了久别的父母,也知道了一个有关于阿特莱德王室的秘密。
当时,看着自己孩子的王眼底充满了回忆和疼惜,他不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孩子经历了什么,也不忍去询问眼底藏着脆弱和悲伤的赛因,便只是告诉对方:“孩子,阿特莱德唯一的王储,拥有借助心脏许愿的机会,这是海神厄希对我们最后的、最隐秘的馈赠。”
睿智的王活了很久,他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在与赛因重逢的那一刻起,不论是他还是自己的妻子,都做好了与这个孩子再一次分别的准备。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默珥曼族人真爱至上。
那时候,赛因问他们:“如果我用自己的心脏去做交换,你们会怨我吗?”
怨我这么多年之后才回到家乡,却不是团聚,而是再一次离别。
默珥曼族的王和王后摇了摇头,他们只告诉自己的孩子:不论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于是在新海历1905年,赛因告别了父母,重新回到了伯兰得冰谷内的实验室里。
他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如同在向神明许愿,希望换取‘小希’的重生。
而这一次的代价是赛因的一颗心脏,‘小希’的三只触手、他曾经拥有的记忆,以及无法见面的遥远距离。
赛因的身体可于新海历1895年时脱落的污黑,在1905年以更加黏稠的模样重新覆盖了他的全身,在痛苦之下,赛因被异化为怪物,躯干被污黑侵蚀,变成了一头没用心脏、没用灵魂、没用理智的野兽,肆虐在伯兰得冰谷之内。
而遥远的阿尔斯洋的彼岸,一个拥有两颗心脏的婴孩被抛弃在孤儿院的门口,即将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这一刻,顾郗在大脑里与系统对话——所以,我从来都不是穿书,我本来就生活在这个世界。
【恭喜宿主,所有谜题的答案都已经被您找到。】
【接下来,我将静待您的选择。】
顾郗伸开手臂,“所以——撒拉弗,你不打算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吗?”
时隔多年,长大为顾郗的‘小希’,终于又一次叫出了赛因最初的名字。
第040章 .我想要一个吻
赛因在原地站定了很久, 他的目光扫视过顾郗伸开的双臂,像是在揣度着什么,直到顾郗笑着说他手臂有些酸困时, 沉默的阿特莱德王储才猛然扑了过来,结结实实地奔赴向顾郗所给出的这个拥抱。
砰!
两个人重重地倒在了柔软的欧式大床上,晃动的流苏和掉落的抱枕在这一刻变成了点缀,没有丝毫引起他们的注意。
顾郗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赛因的身上——
此刻对方才像是褪下了脸上、身上的全部伪装, 拥抱着他的力气大到几乎让顾郗有种自己会被嵌入到对方胸腔内的错觉,聚集在一个人身体内的两颗心脏齐齐跳动着,在同一时间彰显着两个人的心绪。
赛因的侧脸埋在顾郗的颈窝里, 他的鼻腔之间全部都是白发青年身上的味道, 柔软干净, 像是淋了糖霜的浆果, 甜之下还带着几分青涩的甘和酸,那是支持赛因曾经熬过实验所内几千个日日夜夜的支撑。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压抑, “我以为……你会生气。”
“我生气什么?”
仰躺在床上, 双手交叠落在赛因后腰轻轻抚摸的顾郗看向床幔,那些花纹复古而繁冗,是海曼·科克西喜欢的华丽风格, 可对于更喜欢简约装修的他来说, 这看起来有种别样的压抑和沉闷。
赛因的唇几乎压在顾郗的侧颈,于是说话的时候有种沉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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