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
他忍不住跟随着心中所想,轻轻朝着天秤的另一端伸出了手。
将它扶正,可以吗?
这想法有些可笑,甚至于连埃米特自己都觉得不存在这种可能。他只指望着那一丁点微小的可能,来尝试改变或者挽救什么……
他不自觉放轻了呼吸,接着,将指尖触碰在了某处虚影之上。
“…以裁定拯救的方式要付出的代价更高,这项仪式共通的变法有很多,无论多少种,它们都以同样的名称来命名。”
从未听过却有些熟悉的声音响在他的脑海之中,以某种教导他人的方式低声说道:“拯救比摧毁需要的代价也更多,我们往往需要花更大的力气去挽留一些濒临破碎的存在,但毁灭它只需要轻轻推动。”
“所以如果你只是希望毁灭,借由天秤,你可以放上一些可以导致类似结果的物品,我们将这称为‘加速’。”
“起点就是终点,终点也是起点。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先取得结果,而后付出相应的成因。”
虽然不清楚这是谁在说话,埃米特却对那声音生不起厌恶感。对方说的原理似乎是可以相信的,和第十二章 以前得知过的特性也相差无几。
既然如此,使用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他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他拥有了一些奇特的物品,能够使用的仪式也更多……更何况,这是“摧毁”并非“拯救”。
埃米特扫了一遍自己的卡,沉思片刻,从中取出了一片花瓣放入了另一侧。
刹那间,天秤归平,而花瓣则化为粉末。
一股浓郁的芬芳涌现出来,先是令人感到作呕的腥,很快它变化作某种淡雅的清甜,仿佛那一开始的味道只是一种错觉。
埃米特闭上了眼,将拆信刀从自己手上拔了下来。而后,他脱力地靠到了巷子一侧的墙壁上,缓缓蹲了下来。
他并不是没有防身之术,只是闹这样一出也让他精神有些难以调节过来。
事情得到了解决,他便开始回忆起刚才恍惚之中听见的那份声音。
声音并不陌生,他应该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但是那样的内容他却是第一次听闻……
要是声音也能问阿诺就好了……只是自己也不可能一直依赖对方。
埃米特叹了口气,稍微休息了一会便站起身,原本想去其他地方打探的欲望也跟随着打消。现在他只想好好休息……哪怕再进入什么梦境,再陷入谁的记忆里。
第94章
就如同埃米特缩猜想的, 使用这样的方式外出,在回归本体时他有很大概率进入那特殊的梦境。
也被他看做是“记忆的裂缝”。
就像上一次进入时,那看不清的影子说的那样, 一些原本被遮掩下去的东西在苏醒, 有些东西在渐渐公之于众。
这一次的梦似乎正是和他使用天秤时听到的那些话语有关。
依旧是无法见到周围景象的视野, 他的身侧似乎还有另一个存在, 而他的手中则正是浮现着刚刚见过的虚影。
“对于天秤来说,最重要的是度量,我们所说的‘平衡’和‘交换’都是建立在‘度量’的基础之上……的确, 这不是我原本所有的权柄, 我是以其他方式所得。”
中间时他停顿了一下,就好像在聆听一个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存在说话。
“为什么交换?没有为什么, 如果和另一位司星者关系足够好, 而对方又对你手中的权柄有所渴求,那么我们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进行交换也未尝不可。我需要这份裁定的能力,同时, 我本来也就有着相近的权柄。”
“我们本来也不是敌对……眼下十二章都有人落座, 竞争也并不存在。当然,危险依旧蕴含其中。”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叛徒’还是……算了,我们不说这些, 继续我们刚才所说的仪式。其他存在对司星者力量有所渴求的时候便会举行这样的仪式,归根结底,这是他们对我们的模仿。我们只是使用了某种‘工具’在进行某些事情。他们可以模仿我们的做法,重现我们使用的情形, 从而获取到类似的效果……是, 最重要的还是我们愿意回应他们。”
“‘逐羽’是我的命名……大部分时候, 我们可以放任两件事物进行比较, 来判断裁定谁还需要付出些什么,从而取走什么。但是有的时候,例如我们自己在使用时则可以以另外的方式来掌控自己所制定的‘规则’。”
“你当然可以直接将沉下去的那一侧托起,或者将另一侧压下。但得记住,不确定目标的‘交换’会索取的更多,这无疑是将决定权留给了未知,那样的结果往往不太好。世界对我们更多的是抱有恶意,好运眷顾总是意味着另一些存在付出更多,你可以相信这一点。”
而后,他便讲述了先前埃米特所听到的那段话。
对方显然是在更高一层解释着这些事物,有了前面的一些铺垫,埃米特对于这个仪式的理解也便更加详尽。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该付出什么,那么也就不要轻易尝试去得到什么,盲目的行动可能会导致你一无所获,或是更加糟糕的情况。当然如果是其他存在……例如人类,他们借由天之下的书籍或是某些离奇的时刻看见了我们使用天秤的光影,从而再现情况……也就是举行仪式,那么,我们也需要给出一定的回应。”
“‘逐羽’的要求相对而言非常苛刻,它对于裁定之物的要求则相对较为严格。其一,裁定之物上必须拥有指向我存在的象征,也就是所谓的图腾;其二,我不具备‘刃’的性相……或者说是权柄,所以裁定之物不能过于尖锐锋利,否则很容易被引向其他的司星者。另外,使用此仪式之存在必须有过触碰到‘门’的过去。”
他停顿下来,似乎认真听了下对方的话语,而后笑了一声:“是,前面两项都是为了使得那份渴求得以传递到我们这里,所以是对于仪式器物的要求。最后一项则是对于使用仪式本身的存在,只有接近过死亡,他们才与我们有沟通的机会。没有体会过这些的存在,很难理解我们所在途径的欲求与象征指向。”
埃米特瞬间明白过来了,这些“苛刻”的要求,他恰好全都满足。伯爵所送来的拆信刀符合裁定之物的要求,而他本身因为“死亡”过的经历,导致他符合了使用仪式者的要求。
这种情况恐怕很难复刻,甚至可以说他认为就没几个人能做到这些,还同时有幸接触到被隐匿的第十二章 。
“……但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缥缈且哀伤起来,这声音也迅速扯回了埃米特的思绪。
“我们利用漏洞,可以向未来‘借’到一些东西。也要明白,一切终归有还的一天。我向未来借到了‘你’,却不止是为了得到一个教导你的机会……我有事情想委托给你,我需要你帮他谋求一个可能,这个可能不是你‘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可以完成的……”
“等到我偿还的时候,请你不要太伤心……也不要对任何存在怀有恨意,这份结局如果是由某人所写下,那必定是我自己。”
然后他笑了一下:“你也不可以恨我。”
“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从未有过回应,但埃米特却笃定对方不是独身一人在此。这份委托或许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正传递给某个“未来”的存在。
可对方到底是谁……他不觉得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如果是另一个存在,又是谁?祂为什么一言不发……
只是在陷入这样沉思的时候,他却恍然从梦中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他呆滞了一瞬,轻轻叹了口气。
能被那样教导的存在,又那样亲昵……总感觉像是被影响了一样,无法放下某种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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