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门罗这根搭错的弦却似乎恰好能和另一个人对上,对方真的停下了动作, 等待门罗和埃米特联系结束。
埃米特按照约定, 在他那个笔记本上留下了可供交流的空白, 此时在那空白上方正写着一串文字, 这份文字的内容则与刚才石壁上差点被抹除的那段含义不谋而合。
在末尾,埃米特留下了一个疑惑等待他解答。
“你有看过类似文字的书籍吗?如果有,请告诉我。”
这还真是凑巧, 门罗心想, 他就在刚才读了这段话,还想要读到更多, 所以才采取了某些必要的行动, 惊动了第十二章 的执笔者。
他隔着遥远的空间,在埃米特眼前的本子上留下一段缓缓浮现的文字。
“安多哈尔的普拉塔东岸,这里有一些密集的村落, 村落围绕着一座环形的石壁遗迹, 遗迹上书写了类似的话语。”门罗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与第十二章 有关。”
埃米特没有回答他任何, 也没在余下的空白离留下只言片语。门罗等待了片刻便收回自己的目光,进而看向自己前方乖乖被动“守约”的身影。
对方还是很警惕,却也在看着他刚才所看的方向。
第十二章 的执笔者,他听闻过应当有这样的存在, 可第十二章遗留下来的书籍实在是太少, 提及的也少之又少, 比第十章无形冠冕有关的更加隐蔽。
第十二章 被人隐藏, 又被人遗忘,一切都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
门罗细致地推敲了一遍,最后确定下自己的用词——谋杀。
一整章的消失,要将其从十二个分离的章节中彻底撕去而进行的“谋杀”。
甚至这一位……他面前的这位,按理来说也应当被“抹除”的,如果这位还存在,这场“谋杀”似乎就无法形成闭环。可如果这位存在是为了维护这种被“抹除”的闭环,那他刚才也不应该阻止自己的“进食”。
不是这种的话…也就是说,为了维持被“谋杀”的假象,这位执笔者必须存在,也必须维持一些应有的记载吗?
门罗并不害怕对战,只不过按照他的理解,一般存在也不会管他刚才那句“等一下”,而会直接进行攻击,但现在看来,对方很可能还有其他顾及。
他再度跟随对方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彼岸:“你认识他?”
对方收回了目光,投向门罗,依旧是无需开口就自动呈现的字符:“每一颗心脏的主人我都见过。”
门罗并不在意气氛的好坏,他只知道现在似乎可以继续询问:“所以那时候你身侧的那位是第十二章 的司星者?”
对方摇头,没有和他继续聊这的打算:“离开吧,第三章 的执笔者,你确实可能很强,但你无法赢过我。”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门罗追问道,“我有事情想要调查,你能告诉我答案当然最好。我想知道第十二章 和第一章在文明诞生早期所爆发的那场斗争是谁赢了?抑或是输了几个?”
黑袍的人态度略有松动,但门罗能感觉到,那不是一种好表现的倾向,对方似乎有着一种负面的、浅淡的情绪浮了上来:“我没有回答你问题的义务,不敬者。”
文字深深地烙进门罗的意识里,阵痛突然从脊椎处袭击上了头颅,但门罗只是微微皱眉,看着对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第十二章 的执笔者不是一个好交流的对象,他的脾气算不上好。门罗评定着,并未反思自己有什么问题。就在他再度准备“读取”这堆遗留的遗迹时,不远处的草丛附近传来了些许声响。
举着火把的人拨开了长草,来到了这片迅速被侵蚀的遗迹之前。
他举着手上的火,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些变化。黑暗中唯一的火光却是让门罗不得不退后,深深看了这里一眼,进而离去。
辉光在漆黑的天空中掠过,而点着火把的人却来到了石壁遗迹中间的一处圆形的凹槽处,将火把放了下去。赤橙的火光上很快笼上一层黑烟,这烟裹挟着火焰,使之不再向上,而是以一种如水一般的姿态留入了凹槽。
那个人在低声细语,在祈祷谁的怜悯,也在聆听谁的回应。
这里不再适合被他所读取了,门罗清楚过来,这也正是他刚才所担忧的一点。
知识不拒绝任何人,他也不会拒绝任何人类的学习与使用。这里现在牵扯太多,或许他可以借助他那个笔友的手来了解清楚具体的事情,而他自己则可以去其他地方找寻有关的痕迹。
马阿特河流域的确是一个有趣的地方,这里相较于法迪尔之类的国家原始又盲目,却似乎能找到所有司星者麾下的教团的痕迹,不管是消失的第十二章 还是应当在寒冷地带的第一章。
而远在火车之上的埃米特则是对着本子上的话发了会呆。他的询问多是出于试探意味,并没有指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详细的回答。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门罗不止回应了他,还十分精确地给出了答案。
第十二章 ……有人曾经对他说过,第十二章所代表或者说所掌控的某部分规律与法则是“混沌、无尽、循环和不应当存在的平衡”。这和他所写下的这句话是有部分相似,但在他看来,这句话的指向比起第十二章应该更接近第三章。
第十二章 和第三章之间应该也有些许交集,或者说每一章之间都应该有些交集,只是大部分他现在没有找到。
埃米特思索了良久,最后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草草地写在了另一面,而后继续自己应当进行的记录工作。
他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耗时太久,他还有很多要记的事情,不止是人,他还需要记下一些事,一些梦里的话语。
好不容易得知的东西,他可不能就在下一次梦境之中就遗失了。
一直写到第二天,在列车快进站时,埃米特对着本子上基本理顺的人名感到了一丝安心,不管怎么说,在面对费舍尔时他应该不会出现问题。或者说,他其实本就不会出现问题,这些大部分都只是他的想象,他被一种不安定感吓到了。
接下来找一个离得近的旅馆,他就可以继续写自己的梦。
埃米特决定从镜中倒影有关的梦境开始写起,对方和他的接触越多,他暴露的弱点也就越多。这不该是镜中倒影一方的出击,而应该是一场博弈。
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什么能力也没有。
第111章
在埃米特先前所做的一个梦里, 他记得镜中倒影提及过他可以取走那些记忆,但不会是永远,那些被隐瞒的东西反而会以另一种方式重现。
尽管镜中倒影所持有的权柄中具有“欺瞒”, 埃米特却并不认为对方会在“自己”面前说谎。
至少这件事上不会。
在本子上潦草的记下一笔之后, 他先下了列车。离开前, 他看到和他交流过的伦洛特先生还坐在房间里, 就维持着昨天他离开时的姿势,像一具雕像。
埃米特不知道对方一夜里思考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他只是背好了自己的包, 带着本子和笔, 出了车站。
他就近买了新本子和钢笔及墨水,并把这支能以特殊方式储存的钢笔变回卡片, 塞进他视野边缘。
这样做的时候, 他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将自己用来记录的本子也尝试性地塞了进去,十分顺利的是, 这个由他自己进行书写的普通笔记本也变成了一样“特殊物品”。
它的卡片模样就是本子的模样, 而名字则是“未完成的作品”。
下面有一行小字,写着:“我常常在思考,记忆是什么?”
埃米特也跟着缄默了下来, 记忆是什么?
上一次,他回答了镜中倒影的提问,梦境是他对于过去记忆的整理与再现,而这一次, 面对这个“记忆是什么”的问题, 他却再一次感受到了迷茫。
卡片的小字常常会是一句若有所指的话, 但那话大多蕴含着一种方式独特的提示。只有在经历过某些事情、理解到某些事情之后, 他才能在某一瞬间顿悟过来,原来当时卡片所指的竟然是某种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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