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埃米特也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人短暂地交流过后,开始时那段摸头掐脸的事似乎就一笔带过了,两人也回到了那稍有间隙的距离之中。
或许等哪天阿诺愿意解释了吧。
他心里想着,短暂与阿诺分开,回到了霍维尔书店。
因为早上一直在想殡仪公司的事情,昨天“偷渡”回来的信卷还没有阅读,更没“研究”。摸不准那些人什么时候来,埃米特也担心视野受限会坏事,却又不敢一直对着霍维尔。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在霍维尔房间里待久了,他总感觉对方像是会跳起来狠狠给他背一巴掌的错觉。
“你书都看完了吗?还在这说?这么有空,我还以为你把单词都背完了呢?”
对方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还萦绕在他耳边,也让他有种一直被督促的感受。
埃米特对着手里的东西谈了口气,最后拿着那东西到了楼下,坐在柜台后一边对着词典进行翻译和学习,一边等待着公司对接的人到来。
这信件对比起他之前抄写过的书籍来说很短,但因为需要翻译,而他的叙洛官方用语都还没学透,这对他来说无疑更是加大了难度。
翻译抄写的速度空前缓慢,到人来时,他也只是翻译完了第一小段的内容。
但只是这一部分,他也能从中得知这大概是怎样一份信件。
信件有标题,题目是《对玫瑰垸罪行之申辩书》。
“请听我陈辩,诸位尊敬的审判员们。我知晓你们的每一分钟都已安排妥当,哪怕是空下一口饼、一杯咖啡的时间,都请一定要看一看我的申辩书。这是一群活着的人,一群无辜的人的呐喊,是将要成为囚徒的无罪者之辩驳!
你们请听我说,我们万分相信你们的审判是公正的。但你们的双眼却被蒙蔽了,戴罪者握着你们的手,让你们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真相却不会因此掩埋:窃走高堂上尖顶石的并非玫瑰垸之人,而应是第二章 之使徒!
我们都已知晓,镜中倒影恋慕于倒影的倒影,是她让她的信徒们夺走了无形冠冕之尖顶石!”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短短的一段话中出现了好几个从未听说过的存在或者物品, 这本不重要,这世界中大部分事物对埃米特来说都是新鲜的。但当一切与“镜中倒影”这几个单词产生联系时,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尖顶石”“无形冠冕”“审判员”还有出现最多也是主体的“玫瑰垸”, 这一切似乎都暗示了某些他到现在还未与之有更多交锋的“天之下”的各种组织。
同时“审判员”似乎对应的就是类似“防剿局”一般, 专门针对他们各类教团的存在。
这几个名词在以前都没接触过, 埃米特不得不重视起这封申辩书。
只是当他在准备仔细查看时, 殡仪公司的人就上了门。
他草草合上信,将之塞进柜台下,而后就跟着人去了楼上。
霍维尔的遗体依旧用被子盖着, 而殡仪公司遵循他们之间的约定, 用提前准备好的担架白布,连带着被子一同运进了楼下的灵车, 并摆进内部的棺材内。
这次前来的是另一些工作人员, 他们无一不穿着打扮十分正式,这个年代看惯了的黑西装也显现出某种更沉重的氛围。
领头的那位摘下帽子,向埃米特行了一礼, 问道:“如果您需要准备告别仪式, 还请提前将要前来参加葬礼的客人们的名单与住址告知给我们,我们会安排好信件,进行派送。”
埃米特愣了一下, 他自己没有家人,霍维尔也没有。这种情况下,他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前来参加对方葬礼的人。
或许塞西尔管家他们是应该来的,可他们动身去往了偏远的地方, 送信然后再过来恐怕也来不及……更何况他是管家, 而伯爵与霍维尔的关系并不好。
埃米特不太想给他们添麻烦, 但保守起见还是决定通知一下塞西尔。
一开口, 他又卡住了——他并不知道伯爵封地的具体位置。
顿了顿,他才回答道:“可能会有几位,但是通知就让我自己来吧,你们按照这个标准准备就好。”
领头的人点点头,又戴好礼帽,向身后人示意,而后便上了马车。
按照惯例,他们会先将遗体带去专门存放的地方,那里温度会控制得更低,同时对棺材进行一些处理。
埃米特定的时间是后天的下午举行葬礼,时间再久一些,殡仪公司的人告诉他可能尸体情况会很糟糕。后天是他能安排的最远的时间。
送走人后,他上楼去写了一封给塞西尔的信,一边翻译一边等阿诺回来。
直到天黑下去,一个身影这才进了店内。
埃米特头也没抬,翻着字典举起了信说道:“阿诺,这封信走你那边的途径给塞西尔管家他们送过去,霍维尔先生的葬礼但愿他们能赶回来。”
只是他这次说完话后,并没有得到对方迅速而又干脆的回应,而是迎接来了一句有些不确定的“埃米特?”。
埃米特一愣,错愕地抬起头。
霍维尔的书店很少有人来买书,因为他这里并不售卖杂志和当期报纸,所以也没什么人乐意前来看这些过于冗长的书籍。当初他给霍维尔送报纸的时候也都是只送一份,他只自己看看。
这时候来人他倒真是没想到。
然而看到来人时,埃米特心情更复杂了。
年轻人金色的头发在暖光下看着更增添了几分朦胧感,而他那双天空一般的双眼也在这时候显得尤为明显起来。对方脸上的表情十分欣喜,甚至带上了一些兴奋。
他几步走上前,握住埃米特的手:“真的是你?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我之前差点就以为你……”
“额……”埃米特慌忙将手缩了回来,不是不愿意和人接触,而是在对方显然认识原主之前,他的一些变化不太适合让人发现,他问道,“差点以为我死了是吗?”
格兰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也知道,毕竟是那样的地方,每天死的人比出生人多。我们走之后,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现在和之前的模样可真不一样,你以前总是脏脏的……我的意思是,我帮你擦脸的时候总是很费劲。”
听上去好像还联系挺深,埃米特有些摸不准两人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但鉴于他刚穿过来时那些小孩的态度,他感觉原主应该脑子不会特别清醒。
他将收回的手撑着脑袋,手肘抵在桌上,侧头看着格兰登:“那都过去了,你不是也是吗格兰登,以前你可穿不了这样的衣服。”
格兰登手抄进口袋,向外比划了一个摊手的动作:“我们都变了,至少你变得好多了,以前你都不会跟我说话。”
“是吗?我不太记得了。”埃米特答道。
“当然,你总是任他们欺负,就像个……”
“傻子。”埃米特自然而然地接话道。
“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说,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反应有点慢,像只树懒。”格兰登忙说道,他缓和气氛地笑了笑,由衷地说道,“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是说真的,埃米特。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高兴的事情了。”
因为前一天的交流,埃米特倒是知道着背后的原因,可他没想到对方会说这样的话,态度也比前一天对他更加亲近自然。
他想了想说道:“我也是,至少能见到你是件好事。”
格兰登目光扫了眼他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件,叹了口气:“生命总是无常,不是吗?”
“这点我同意。”埃米特说着,将词典压在了信件上,以免被格兰登看出端倪,“所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买书吗?先说好,我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导购员,事实上,我接手这个书店也没几天。”
格兰登耸肩说道:“我想要的东西要是能导购就好了,本来也只是来碰碰运气。”
埃米特嘴上问道:“碰运气?”心里却大致明白了对方恐怕是想来找些能帮到他自己的“仪式”,那的确是需要好好碰一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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