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用费舍尔就算冒险,那以后估计少不了冒险。再说了,雅格不年轻了。”
“我是实话实话,你看……”
高个男人拍了拍巴掌,制止了这些细弱的声响。他开口说道:“费舍尔和雅格做AB角,继续练习…男主角由朗斯代尔做A角,B角…哈林顿,你以前也出演过,这两天就练习一下吧。”
“看来是分不清高下……”
“我就说难以评判。”
“但是这样不是把两张王牌都压在男二号身上了吗?一个场上可不会同时出现两个‘男二号’。”
“我可不认同费舍尔也能算王牌……”
他人的议论并没有影响到身为“主角”的两人,雅格一停下演出,脸上的神情就褪为严肃。他上前几步同费舍尔握了握手,又拍拍人后背。
费舍尔尽管神情也冷淡不少,却默许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至少在他心里,这位雅格应当是认同的。
埃米特心里猜测着,目光也忍不住往雅格身上分了几分。
雅格看上去快三十岁,贴身的衣物能看出他腿部肌肉弧度更加明显,脚踝上也缠绕着一些绷带,似乎是为了保养关节。足尖鞋鞋头磨损不小,就基本的练习而言恐怕也不少。
相比之下,费舍尔身上倒是干干净净,连脚上的鞋也没太多磨损。
通过刚才那段演出埃米特也大致能明白原因——至少在跳舞的时候,费舍尔相比于舞者,更接近于舞蹈本身。
第115章
当然, 这并不是说他这样的表演不好。甚至应该说对舞者来说,费舍尔的舞蹈反而能让他们获得更多启发或是感受。
只是作为舞剧表演不行。埃米特心里重复了一遍,给普通人看的表演上, 费舍尔依旧需要努力。
一场特殊的“比舞”结束, 高个男人匆匆离场, 蜂拥过来的人们也纷纷散去。人差不多都离开了, 费舍尔却依旧留在房间里。
他取下自己的外套批在身上,回头看向门口的埃米特时有些忐忑,又有几分期待。他快步走到人身边, 压低声音问道:“您认为怎么样?您喜欢我的舞蹈吗?”
埃米特没有立刻回答他, 而是说:“这里路过的人多,我们去其他地方聊吧。”
费舍尔点点头, 向前几步, 示意埃米特跟着他走。
两人穿过昏暗的走廊,从酒店后门来到了一个小型花园。这里种植的多是一些常绿植物,有不少规整修剪好的金禾女贞, 花坛里则种植着还未开放的山茶花。
埃米特目光从这些植物上扫过, 跟人又往里面走了一小段路,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后,才出声问道:“费舍尔, 你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开始跳舞的?”
“因为喜欢。”到花园后就跟在他身后的费舍尔回答得毫不犹豫,“而且我也合适。”
最开始是喜欢,而后在接触的过程里越来越喜欢,并逐渐将其当成梦想, 以及谋生的职业。费舍尔可以大胆地说, 就算他跳舞赚不了钱, 他也会想办法跳下去。就像是对他身前的教主一样, 最开始或许并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只是与人相处时间越多,他就越是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神。
“你认为舞蹈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埃米特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却是让费舍尔好好思考了一下。他沉吟片刻答道:“我想应该是节奏。舞蹈总是有音乐相伴,而音乐的骨架就是节奏,尽管它不明显。”
埃米特摇了摇头:“我认为不是,‘规律’在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里都是存在的,但我想艺术不需要‘规律’的限制,它应该跳出限制。”
费舍尔上前了两步,紧紧跟在埃米特身后:“您是怎样想的呢?”
埃米特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自己身后,靠近过来的费舍尔也忙不迭地跟着止了步伐,凑在他跟前看着他,尽管他根本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这是我给你的题。”埃米特叹了口气,“现在你应该提出你其他的看法。”
费舍尔笑起来,低声说道:“在您面前我就是一张白纸,我能感觉到我触及到了一些常人所无法达到的领域,可如果没有您为我领路,我不想擅自踏进任何一扇门。我想我这张白纸上最好能留下更多您的色彩。”
“太依赖他人容易丧失自身想法与感受……”
“您不是他人。”费舍尔退后半步,躬身握住埃米特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您是我愿意奉献一切并追随的教主。您救了我,您为我在迷雾中领航。您就是我的意志,我以您为导向。”
埃米特忍不住心里又叹了口气,费舍尔说的确实没错,其他人他还可以多推辞一些,可费舍尔是他的信徒,他理应向他讲述那些。
教主与信徒或许本身就带有某种“驯化”的含义。
他沉吟片刻,带着人一路走到花园中间的一处喷泉附近坐下。费舍尔一如既往地立刻跟着跪坐在他脚侧,伏于他膝上。
“我想对于任何与‘艺术’有关的事情,表达都应该是很重要的。”埃米特斟酌了一下用词,而后才缓慢地开始解释道,“我欣赏了你和另一位舞者刚才的练习演出,毫无疑问,你们的舞蹈都非常出色。费舍尔,你很优秀,在短暂的时间内,只要给予你足够的平台,你总能取得令我满意的进步。”
他的赞誉并没有让费舍尔同往常那般欣喜雀跃起来,对方只是伏在他身上,用手指轻轻摆弄着黑纱的边缘,等待他后面的话语。
“你的舞蹈里,我感受到了异乎寻常的动感,那像是血液从心脏中迸发出来后所产生的节奏与韵律。而你的每一步踩在这样的节奏上,每一个抬手都像是对它的强化……”仔细琢磨那时候的感受,埃米特意识到,如果费舍尔想要做什么,想要干预他人的什么想法什么念头,以这样的方式去完成完全不在话下。
“你似乎可以控制大部分人的想法……或者,我不应该称那为想法,你甚至可以控制他们的行为。”
费舍尔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有时候如果想要他们做什么可以很轻松。”
埃米特想了想,问道:“你有尝试过去在表演中用上这些吗?”
费舍尔摇头,将下巴放在埃米特腿上,抬眼看着他,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狗:“没有,对待表演不需要这样。”
埃米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下意识觉得如果费舍尔喜欢的是舞蹈本身,那如果他使用那样的能力或许是一种本末倒置。
“那么,你有尝试过去将舞剧里角色的情绪表达出来吗?”他接着问道。
费舍尔低声说道:“有一些可以,但有一些不行。”
“为什么?”
“我想您能看到更好的我。”费舍尔答道。
因为希望自己美好的模样能让人记住,所以他更倾向于去表达那些积极正面的情绪与舞步,就像一个传播美好与爱的使者。
埃米特说道:“我已经见到美好的你了,其他人也是。只不过舞剧里的并不是你,那些悲伤与绝望的情绪具有感染力的…是你所表演的那个人物,只有两样同时兼具,他才成为一个环。”
费舍尔坐了起来,手还搭在他腿上,他看着埃米特问道:“您喜欢雅格那样的舞蹈?”
“我喜欢充满情感表达与贴合人物的表演。”埃米特说道,“这个世界是被欲l望驱使着行动的,而感情正是欲l望的缘由。”
他声音低落下去:“如果想要前进,生生不息的欲l望与足够的知识才能让人走得更远。”
跪坐在他旁边的人握住了他的手,在这样的冬季里,费舍尔的手心却充斥着一种血液的温暖,比体表温度更高而不灼人。
“那么,您就是我的欲l望。”
费舍尔对他笑着:“我会努力去尝试,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到正式演出那天,请您我不会让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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