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乖乖的。”
“对,这样就对了。夫人高兴的话,她就不会拿你出气了。”
原来是这样。
只要不乖,施以惩戒就好。
并且只要他高兴,是可以拿人出气的。
他收买喻美心的整容医生,令她成为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连她自己见到都尖叫恶心的怪物。
喻美心每次见到他,都要大声地辱骂他,于是,他命人送了一房间的镜子过去,小以惩戒。
不乖的大人,也要施以惩戒,不是吗?
…
乔安年气坏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冷不丁对上小孩儿的眼睛。
小孩子的眼睛都特别干净,透亮,像是上等成色的黑珍珠,没有半点杂质。
乔安年默了默了,强行假装失忆,“我刚刚说什么了?”
“妈的,是什么意思?”
国骂这玩意儿很邪性,无论是多稚嫩的声音讲出来,就是有那种神奇的效果。
乔安年懊恼地扶了扶额头。
艾玛,要是小孩儿跟着他学坏了,那他这罪过可就大了。
乔安年一连“呸”,“呸”了两声,双手搭小孩儿肩膀上,“忘掉,忘掉,给我全忘掉。这是一句脏话。脏话呢,就是特别不好的话的意思。不要学!刚刚是我一时失言,总之小孩子千万不可以学,知道吗?”
贺南楼深黑的眸子望着乔安年,“你也是小孩子。”
“哈哈!不知道了吧?”
乔安年凑近小孩儿,压低音量,神神秘秘地道:“偷偷地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呢……人是分生理年龄跟心理年龄的。生理年龄的意思呢,就是外表看起来的年纪,也就是身体的年纪。心理年纪呢,就是实际上内心的年纪。打个比方哈,比如我今年十二岁,对吧?但实际上,我心理年龄成熟得很。我的心理年龄都快三十了,比你可大多了!所以,我不是小孩子,是个大人。一个比你大很多的大人,知道了吧?”
乔安年下巴微抬,神情中带着得意,中指在小孩儿的额头上轻弹了下。
贺南楼视线落在少年唇角上扬的弧度,眸光沉沉,眼底闪过诡谲的芒光。
快三十岁……
符合他25岁以上的猜测,他的推断果然无误。
…
乔安年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在贺南楼面前掉了个干净,还是他自己主动给扒拉下,现在完全处于果奔的状态。
他起身,去拿了毛巾跟脸盆,拿过花洒,把花洒放在脸盆里,开了热水,把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好了,我们今天就先不淋浴了,快把身体擦一擦,好赶紧洗漱睡觉。”
乔安年去脱小孩儿的裤子。
手遇到了阻碍,乔安年低头一看,小孩儿自己拽着自己的裤子呢。
乔安年被逗乐了,“怎么?都是男的,还怕看?”
他六岁那会儿大冬天的,就着日头,在院子里脱个精光洗澡,都不带脸红的。
不过现在的孩子到底跟他那会儿不大一样。
比他们那会儿早熟,自我意识也形成得更早。
贺南楼眸光幽幽,“我自己脱。”
“成。”
乔安年笑了笑,放手得很是干脆,转身去挤沐浴露。
孩子是小,不过也要尊重孩子的意愿嘛。
“你出去,剩下我的我自己……”
贺南楼脱了裤子,抬脚往淋浴区走去,倏地,他的肩膀沾上了泡沫。
乔安年打泡的手抹上小孩儿肩膀上、肚子上、后背,花洒还在开着,水声哗哗的,他没太听清楚小团子说了什么。
见脸盆的里的水差不多满了,乔安年起身,去关了花洒,坐回小凳子上,问小孩儿:“你刚才说什么?”
手上还剩的那点泡沫,自然地往小孩儿下身抹去。
贺南楼双手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我自己洗。”
语气很凶,奶凶奶凶的那一种。
叫人听了怪想笑场的。
不过从手腕间的力道乔安年能感觉出来,小孩儿是真害羞了,没笑出声,怕小孩要恼。
行吧。
乔安年松了手,“可以让你自己洗,不过我必须得在边上看着。确定你一个人没问题,我再出去。”
贺南楼小脸绷紧:“不行。”
乔安年一看小家伙小脸严肃的模样,这一回,没绷住,“噗嗤”笑出声。
艾玛,怎么脸皮就能薄成这样呢?
贺南楼的脸色更臭了。
乔安年止住笑,“好,好。我不笑了。不过留你一个人在浴室,又没有浴缸。我的确不放心。这样,我转过头,不看你。行了吧?不过你自己得小心点你自己身上的伤。记住了吗?”
贺南楼没说肯,也没说不肯。
乔安年也就默认达成一致了。
他说不看,就不看,搬了椅子,面对着浴室门的方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算玩几盘游戏。
不一会儿,他听见身后传来水声。
乔安年不太放心,不知道小家伙洗澡的时候有没有避开些受伤的地方。他偷偷地转过头瞧了瞧。
这一瞧,险些没笑出声。
余光里,只见小团子小脸绷直,把两个毛巾一只手捏一端,一只手在前,一只手在后,搓着澡。倒是没碰着伤口。
就是这姿势,这动作,太老派了!
哈哈哈哈!
他爷爷才这么洗澡!
他都是直接用水冲一冲,泼一泼的好么!
乔安年又是掐自己大腿,又是紧紧咬住自己的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太搞笑了!!!
哈哈哈哈!
喻美心这种会把六岁的孩子大晚上的单独留在家里的人,一看就知道也不是什么细心的主。毛巾都不是专用的儿童款,小小的手拿着大人的毛巾,显然不太好拿,有几次险些没能拿稳。
不过除了刚开始不习惯,接下来无论是拧毛巾还是擦去身体的泡沫,都挺像模像样的。没有向他求助,更没有自个儿着急地想哭。
乔安年笑着,笑着,就有点替小家伙心酸。
爹不疼,娘不爱,遇到事会事先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像别的孩子那样,第一时间可能是着急地喊爸妈。无依无靠的滋味,他可太懂了。
像是有所察觉,小团子抬起头,忽然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还挺警惕。
乔安年憋着笑,转过头,捧着手机,假装给人回信息。
贺南楼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
身后的水声哗哗的。
后面,水声渐渐地小了下去,开始没了动静。
乔安年猜测,小孩儿估计是在穿衣服了。
“我现在可以转过头了吗?”
身后的人没有应他。
乔安年心底一慌,倏地一下转过身,“小楼——”
小团子手里攥着毛巾,整个人光不溜丢的,低着头,视线落在瓷砖上被他刚才脱下后随手给扔地上的衣服……
可能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小团子缓缓地抬起头。
乔安年眨了眨眼,“嗯……我们是不是忘了带衣服进来了?”
是的,我们。
提议洗澡的人是他没错,忘了给小团子带换洗的衣服也是他没错,不过小团子自己也有责任么。
责任划分还是必须要明确的。
乔安年从小家伙黑白分明的眼神里,读出了鄙夷的神色。
乔安年也清楚,这事儿他是最大责任人,他摸了摸鼻尖,“要不你告诉我,你房间是哪一间,我去给你拿?”
…
乔安年根据贺南楼告诉他的,去一楼他的房间里拿了衣服进来。
喻美心对儿子不上心,衣服跟玩具什么的倒是备得很齐全。
乔安年推进儿童房,要不是他知道喻美心是什么德行,小团子又是过得什么日子,在看见房间里堆得跟小山堆似的玩具时,可能得羡慕死这个房间的小主人。
乔安年从衣柜里翻了一套睡衣,就给小孩儿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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