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软绵绵的,就像是一只被放了气的气垫,浑身都往外漏着气,完全没办法提气的感觉。
张倩柔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倒是接过话头道:“发高烧的人都这样,醒来就是没什么力气。你好好养养,等病彻底好了,力气也就回来了,身体也舒服了。”
乔安年笑着点了点头,“嗯。”
张母见到躺在床上,额头上裹着砂布,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十分虚弱的外孙,有的只是心疼,眼睛却是没有红一下。
这会儿见到宝贝外孙的笑,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年年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叫人的心都揪了揪。
出了车祸,还被绑架,身体怎么可能一点疼也没有,还只是顾着宽慰他们老两口跟倩柔,从他们进来到现在,脸上的笑更是没停过,叫人看了都难受。
张父、张母毕竟年纪大了,从乡下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到医院,身体肯定很累。
现在年年既然已经醒过来,张倩柔就劝说父母先去她订房间的酒店休息。
张父、张母心疼住酒店的钱,不过他们也知道,住在贺家肯定是不方便的,贺惟深毕竟不是他们女婿,最终还是同意了先回酒店休息。
“年年,妈妈现在送外公外婆下楼,你……”张倩柔有些犹豫,她要是送爸妈下楼,病房里可就只剩下年年一个人。
没等张倩柔说完,乔安年就猜到了他妈想说什么,他笑着道:“您放心,我一个人……可以的,如果哪里有不舒服,我就摁……护士铃。”
张倩柔看着他唇角的笑容,心底就一阵抽疼地难受。
张父夸他:“我们年年真聪明。”
乔安年老脸很争气地没有红。
主
要是吧,这么多年,习惯了。
害。
张倩柔跟张父张母往门口走去,乔安年注意到,他外公手里还拎着一个水果篮。
乔安年神情疑惑,他外婆、外公这是也有亲戚或者朋友住院了么?
…
张倩柔送张父、张母出了病房,却不是往电梯方向走去,而是往另一边走廊的尽头走去。
“年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记不起他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了。在他自己没想起来之前,你最好也别提了。那样不好的事情,最好还是以后再想不起来,想起来之后,估计免不了会害怕。
你自己找个时间,跟医生说下年年的情况,问下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掌握下年年现在的情况,又能不让他知道被绑架的事情的。绑架这两个字,听着都让人心慌。”
向来寡言的张父皱着眉,“能不害怕么?我听着都害怕。”
这次,两个孩子真是遭大罪了。
张倩柔微拧着眉心。
事情怎么可能会像是爸妈以为地这样简单呢?就算是她不提,年年只要一上网,就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是住院期间,她把年年的手机没收,出了院,年年还是会知道。
尤其是这次是年年跟小楼一起出的事,年年现在是没想起来,等知道了,只怕要怪她的。
就是问医生,医生肯定也会详细跟年年了解情况,哪里能瞒得住。
嘴里还是先安抚了下父母,模棱两可道:“嗯,我知道了。”
病房里,乔安年一只手撑在病床上,缓缓地下了床。
乔安年试着走了几步,发现还可以,虽然身体没什么力气,但是还能走。
乔安年去了洗手间。
按下冲水键,乔安年提了提裤子,把裤子的绳子给系好。
他慢慢地走到盥洗台前,低头洗手。
甩了甩湿漉漉的手,乔安年抬起头,不经意地瞥见自己额头上的纱布。
乔安年愣住。
他额头上,怎么会有伤?
乔安年第一反应是,自己因为高烧,烧迷糊了,所以晕倒前摔倒了,把脑袋给磕了。
但是这种猜测,很快就被他自己给推翻。
如果他的伤真的是自己摔的,为什么他问他妈他是不是从床上摔下来过的时候,他妈没有提起这件事呢?
就连外公、外婆也没提。
乔安年隐隐感觉到,大家好像在瞒着他什么事情,可是又实在想不出来,就是发烧,磕破了脑袋这种小事,有什么瞒得必要。
乔安年走出洗手间。
倏地,他想起外公手里拎着的水果篮。
如果真的是外公外婆还有其他亲戚或者是朋友住院,为什么他妈跟他说的是,她要送外公外婆回酒店休息呢?
大家到底在瞒着他什么?
…
张倩柔带着父母,走到走廊尽头。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外站着两名保镖。
两名保镖长得人高马大,又穿着像是电视、电影里头演得那样,一身黑色短袖制服、黑色制服长裤的,看得张父、张母不免有点犯怵。
张倩柔察觉出父母的紧张,她握了握母亲的手,压低声音道:“是惟深请的保镖,只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而已。”
话是这么说,张父、张母一辈子也没见过这阵仗,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慌的。
张倩柔轻敲病房的房门。
“进来。”
听出是贺惟深
的声音,张倩柔有些意外。
惟深今天又过来医院探望小楼了么?她还以为……惟深要等两个孩子都出院,才会在媒体面前露一次面。
张父、张母本来觉得外孙的病房已经算是很大了,进了小楼的病房,还是被小小吃了一惊。
倒不是面积有多大,就是……看着太豪华了,跟酒店房间似的,要不是病床跟年年躺着的那张差不多,都瞧不出是个病房。
“外公,外婆。”
贺惟深站在窗口,在跟秘书讲电话,听见病床的少年竟然主动跟人打招呼,分神地转过头,颇为惊讶跟眼带兴味地看了一眼。
见到跟张倩柔一起进来的张父、张母,在最后跟秘书交代了一声,也就挂了。
贺惟深走上前,礼数周全地跟张父、张母打招呼:“张叔、张姨。”
张父神色冷冷的,张母则是脸色多少有点尴尬,称呼上都生疏十足,“贺先生。”
虽然女儿跟了人家好几年了,但是他们两口子跟这位贺先生是真的一点也不熟。
人家给面子喊一声张叔、张姨,可他们不能真顺着轿子就上去了,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
张母跟贺惟深打了个尴尬的招呼之后,用眼神示意丈夫把手里的水果篮给放小孩儿病床前:“小楼,你身体怎么样啊?真不好意思啊,外公、外婆本来应该昨天就过来看你跟年年两个人的。不过你外公昨天把腿摔了,有点肿,没办法走路,今天才总算好了一点。”
张倩柔一脸错愕,“妈?爸把腿给摔了么?你们怎么没告诉我?爸,那您的腿现在……”
“没事,没事,涂了点跌打药酒,已经没事了。”
张父有点着急,“你跟孩子说这个做什么?”
张母也挺懊恼,“我这不是……怕小楼以为我们对他不上心呢么。”
孩子也算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张母哪能不知道,小楼跟年年这两个孩子,看着年年好像懂事一点,但其实年年心眼大着呢,不像小楼,打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什么心思都藏心底,心思也更敏感一些。
孩子前天住的院,他们两个人到这会儿才过来探望,她就想着,解释下原因,好别让小楼误以为,他们是对不上心。没注意,说漏嘴了。
贺南楼垂着视线,“看看。”
张父责备地看了妻子一眼,难为贺南楼只说了两个字,他竟然立即就听明白了,当真卷起裤腿,给小孩儿看自己左脚的脚踝,“看,贴着药贴呢!昨天敷了药酒之后就贴上了。”
“看过医生了么?”
张父张了张嘴,没等他回答,贺南楼微点了下头,“没看过。”语气笃定。
张父:“……”
张倩柔本来见父亲贴上药膏了,走路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多少放心了些,听说父亲就没看过医生,一颗心顿时就又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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