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高兴了。
夏家是,这里也是。
这个“夏稚年”的人生真让人高兴。
以至于他都忍不住沉浸其中,忍不住去想,如果他真的抢走“夏稚年”的人生,是不是就能一直这么高兴下去?
少年垂眼,心脏一阵阵发麻,脑袋疼,又晕,脸上表情却还是那样轻轻笑着。
他想着,酒精真是个坏东西,觉得好喝想多喝几口的时候,一喝就睡,觉得想睡觉多喝几口的时候,却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他抢走、如果他抢走……
原主的身份,原主的人生……
少年弯着眼睛笑,表情却像是难受到要哭。
“好,走,我们去哪?”
晏辞轻柔摸摸他头顶,夏稚年头晕,倾身靠到晏辞笔直长腿上,侧着脑袋,看见他手腕衬衫袖口露出来的一点红绳痕迹,伸手拽了一下。
里面是把熟悉的金属薄片钥匙。
晏辞……还带着这个啊。
一把他自己亲手锁上门,再亲自送到晏辞手里的钥匙。
一把好像把禁锢看守权利亲自交到晏辞手里的钥匙。
“……晏辞。”
夏稚年指尖碰碰带着体温的金属薄片,眼尾微红,又抬起头,朝晏辞笑一下。
“我不找你要回这把钥匙了,你把我……藏起来吧。”
“藏起来,关上门,谁也找不到。”
这样他就谁也不是,谁的身份都没有。
只是晏辞的特效药。
算算时间,已经离车祸不远。
“……乖崽。”
晏辞垂下眼,俯身,单手扣住他后颈,在少年发顶落下轻吻,“你自己说的话,明天可别忘记了。”
第57章 小痣
晏辞摸摸他脑袋, 俯身一条手臂托抱住浑身软绵绵的少年,转身往外走。
夏稚年脑袋晕乎,这么忽然海拔升高, 感觉有点天旋地转的,酒精上涌,脸上红扑扑, 埋头到晏辞肩上, 额头蹭蹭他颈窝。
“晏神, 夏稚年,你们要走啊?”
元朗放下话筒跑过来, 瞧瞧被抱着的后桌,笑容贱兮兮的,“不是吧不是吧, 又醉了,酒量太差了。”
晏辞嗯了一声,“你们继续吧。”
他得回去把人……藏起来。
晏辞唇角几不可查勾了勾。
“哎等等。”
元朗想起什么,飞快回去一趟拿了个东西,“夏稚年手机, 刚刚放桌上了。”
晏辞接过。
他一手抱着人, 另一手还拿着夏稚年书包, 他们今天直接放了学就过来的, 书包没来得及放回去。
他拿着不方便,暂且把书包放下,手机递到怀里人跟前, 声音斯文轻缓, “乖, 你手机, 自己拿着。”
少年有点晕了,睁着双圆润的杏眼,眨巴眨巴,扁扁嘴,忽然两臂攀上晏辞脖子肩膀抱紧,声音绵软。
“我没有手,我拿不了。”
“……噗。”元朗猝不及防笑出声,嘴角疯狂上涌,“好家伙,这怎么像个娇气包。”
晏辞:“……”
这是醉了。
晏辞肩颈被抱着,怀里人几乎紧贴在他身上,唇角翘起,“乖,那你的手现在在做什么呢?”
夏稚年看他笑,也跟着弯起杏眼笑,呆呆傻傻的,抱着他脖子,凑到晏辞耳边,自以为轻声的嘀咕。
“嘘,我在帮你治病呢。”
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发痒,晏辞顿了顿,目光微暗,唇角愈发勾起。
“好,那你治,只能你能治得好。”
元朗:“!!!!”
嘶,这是什么py?!
他是不是不该继续在这站着了?!
元朗倒吸一口气,眼睛放光,嘴角快飞到天上去了,“得,你们继续,我回去了。”
他转身飞快溜走,风一般冲到点歌台,切了首喜气洋洋的《妙手回春百花开》,嗷嗷一通吼。
晏辞笑笑,把手机装进自己口袋,抱着人出去。
十点多,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抱着人没急着上车,先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吹吹风,免得上车晕的难受。
光线昏暗,人行道上行人寥寥,晚风轻柔,吹的人浑身轻松不少。
夏稚年扒着他脖子,看见旁边缓慢跟着的车,脑袋里乱七八糟,眨眨眼,倏地想到什么,没由来说了一句,“我要去考驾照了。”
“为什么突然想考驾照?”
“因为要用啊。”
要开车,要……要到最后那天用。
夏稚年蹭蹭男生脖子。
他脑袋晕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烧似的,把自己发烫的脸颊贴上去,冰冰凉凉的,舒服的呼口气,轻声喃喃。
“你还有……一个半月时间。”
“一个半月?”
晏辞听着这话无端有点……说不上来的警惕感,低头,墨色的眸子在夜色里模糊不清,轻轻蹙眉,“什么一个半月?”
少年脑袋里晕的厉害,思维混乱,说完就忘了,疑惑的嗯了一声,勉强想想,又笑了一下,轻轻哼唧,“一个半月,要到我生日了。”
晏辞蓦地站住脚,垂眸紧紧看过去。
夏家小儿子生日在三月,今年早已过了!
这是年糕团子第一次,直白的表露出来,他不是原来那个人。
他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听见,秦绪开着车也有段距离,低头瞧着软乎乎趴在肩上的年糕团子,声音轻柔。
“乖崽,那你生日在具体哪天,告诉我好不好?”
夏稚年打了个嗝,半眯着眼,浑身没力气,乖得很,“唔,八月十五,中秋那天呀。”
……八月十五,中秋。
那确实还有差不多一个半月。
晏辞摸摸他脑袋,轻笑一下,“好,一个半月,给你准备礼物。”
他笑笑,“问什么说什么,平常也这么乖就好了。”
晏辞抱着人上车,回到别墅。少年一身酒气,他直接把人抱进浴室,调调水温,暂且关上水。
少年坐在方方正正的矮腿小板凳上,两手乖乖搭在膝盖上,杏眼茫然微亮,左顾右盼对什么都好奇似的,被连凳子带人挪到花洒下面,哼哼唧唧,“要洗澡嘛?”
“嗯。”
夏稚年弯着眼睛嘿嘿笑一下,“好啊,你是谁呀?”
晏辞:“……”
晏辞啧了一声,声音突然变得有点危险,沉下去,“乖崽。”
“你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让我给你洗澡?”
“不行嘛?你会欺负我嘛?”
少年嘿嘿傻笑,仰头看他,露出的脖颈纤细白嫩,脆弱不已,眼睛圆圆的,脑袋里比刚刚那会儿还晕乎。
晏辞目光微暗,扯扯嘴角,俯身捏上他下巴,直视那双眼睛,声音轻柔,眼底像蕴着深邃不见底的海,严密的笼罩着他。
“会的。”他轻声道。
“乖崽,会的,我当然会欺负你。”
夏稚年抬着头,慢吞吞软乎乎的“啊”了一声,眨眨眼,唇瓣红润,“那、那好吧,那你轻点欺负我。”
晏辞:“……!!”
晏辞咔嚓咬了下牙。
这话平时听着挺令人高兴的,但这会儿年糕团子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让他洗澡欺负……
晏辞嘴角笑容凉了些,模样看着却愈发温柔,捏捏他下巴,“乖崽,你再看看,我是谁?“
“……有点眼熟。”夏稚年毫不客气摸他脸,指腹摩挲,有点苦恼,“但我想不起来你叫什么了。”
“你叫……”
他费劲想,脑袋里打结,想了半天,忽然惊醒笑一下,声音脆生生的,“叫黑芝麻汤圆!”
晏辞:“……”
夏稚年以前叫过他黑芝麻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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