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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去半年,柳毅和柳思谦都已踏上流放的道路,曾经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状元郎如今衣衫褴褛,被卫兵鞭打驱赶,踉踉跄跄走在崎岖泥泞的小道上,而柳灵芝则早已随着首领柯纳多前往蛮夷。
外忧彻底解除之后,内患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疯狂滋生。
霍燃不跪天子,桀骜不驯,他的存在对于武将来说,相当于一根定海神针,而文官如今在朝堂上被弹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时间一长,这些根深叶茂的文官世家开始在暗中秘谋。
年关将至,灿烂的烟火将京城上方映衬得绮丽万方,流光溢彩,天子在问天殿夜宴群臣,文武百官悉数到场,霍燃也带了容怀,称作家眷,百丈琉璃灯塔将大殿照得灯火璀璨。
台上轻歌曼舞,雅伎体态婀娜多姿,衣袂如花轻盈站开,层层叠叠美不胜收,更有人特意请来驯兽者,正值寅虎之年,凶猛的花斑猛虎在殿中摇头摆尾,看得人目不暇接,引来天子连连鼓掌叫好:“赏!大赏!”
看完激情澎湃的表演,天子胸中也生了几分勇气,他扭头端起杯觞,冲霍燃道:“霍爱卿,没有你,柯纳多的部族不可能这么快被击溃,朕敬你一怀!”,.
第60章 重生氪金改命农家女(二十)
天子主动敬酒还真是天大的殊荣,百官众臣朝霍燃看去,看他做何反应。
霍燃并未站起身,甚至没有饮酒的打算,仅是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天子遥遥举杯。
就是霍燃也知道,朝中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宴席上最易下毒就是酒壶中。
然而就在这时,问天殿内其乐融融的时候,突然之间变故陡生!
一道冷箭从石柱后飞射而出,所有人眼前俱是是寒光一闪,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后宫家眷也俱是花容失色,抱头尖叫乱作一团,内侍挡在天子身前大叫:“护驾护驾!”
满宫珠围翠绕,灯影缭乱,只有少数人分辨出来这道冷箭竟是朝容怀那里射的。
霍燃风头太甚了,连带着武将的地位都有显著的抬高,甚至影响到了原本掌握权柄的阀门世家,这些世家决定联手伺机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因这大半年,霍燃出入都与容怀形影不离,他们商讨后决定做两手打算——一是在酒中下毒,如果霍燃警惕不饮酒,就采用第二种手段,射伤容怀,以挟制霍燃。
根据他们的观察,霍燃对容怀关护倍至,奉若神明,容怀如果落到他们的手里,霍燃定然也只能任他们宰割。
而容怀出身名门,容家规模也不容小觑,他们并不打算取容怀的性命,是以冷箭瞄准的是他的腹部。
面对疾驰而来的冷箭,容怀思维依旧冷静,在冷箭刚冒头他就注意到了,可这具身过于孱弱,又有大半年被困在床上,他就是想闪避也没有那个能力,只能冷淡地坐在原地。
然而他面前忽地一热。
霍燃掷了杯盏,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灼热的气息兜头罩脸将他包围得严严实实。
“呲——”冷箭深深没入霍燃的背部,后宫家眷更是尖叫呐喊乱作一团。
霍燃松开容怀,焦急地抱着他上下摸索,嗓音透出一丝压抑的颤抖:“小公子没事吧?”
冷箭射出的地方距离容怀太近,霍燃方才除了以身挡箭,没有第二种方法保护容怀,但即便受伤的是他,他第一时间问的依然是容怀。
容怀看着霍燃紧张的脸色,慢慢摇摇头,面色依旧平静淡然,旁边朝臣将他这么镇定是真的有些佩服他,这个小公子看着柔弱,但是遇到这种事情倒是丝毫不慌乱。
但这只表相,系统检测到容怀心跳头一次这么快,心绪起伏这么激烈,可见霍燃受伤,容怀心里也不是没有感触的。
霍燃反手把背上的冷箭拔下来,还没有等世家早已准备好的死侍们冲出来,这时殿中受到血腥刺激的花斑猛虎突然破枷而出,纵身朝着霍燃扑过来。
满殿朝臣跌宕起伏的心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霍燃却嗤笑一声,在猛虎扑上来时,结实有力的手臂发力,握住刚拔出的冷箭,箭身自上而下贯穿了虎的颅骨。
猛虎惨吼一声,轰然倒下。
问天殿内一片死寂。
围猎时五六个武士都不见得能制服猛虎,这个霍燃一个人竟单一个照面,就把猛虎给击杀了,虎的颅骨有多硬,他手臂暴发力多强大,才能在一息之间贯穿整个颅骨。
这些舞文弄墨,终日钻研排除异己的文官俱是两股战战,魂不附体,他们知道霍燃骁勇善战,却只是从战报里看来的,以为多半有夸大其词之嫌,从未正面亲眼见证。
如今亲眼一见……
全都不约而同后悔了,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与之为敌呢?
然而这个时候,他们后悔也已经为时已晚,他们对容怀下手,着实触碰了霍燃的底线。
这一夜,血腥染遍了年关的问天殿,霍燃仿佛冲破了枷锁,不再有任何克制,他一人提着一把刀,将世家预备在问天殿的百余名死士屠杀殆尽。
问天殿前的台阶凝了厚厚一层血苔。
后宫家眷早已落荒而逃,天子呆怔坐在首座,盯着流了一地的血,双眼发直,手脚抽搐,最后被忠心耿耿的内侍悄悄抬了下去。
他原还打着效仿先皇,杯酒释兵权,今日往后别说释兵权,连见霍燃的勇气都没有。
酣畅淋漓地发了一回疯,理智才逐渐回到霍燃的身上,他回身去找容怀,他双目赤红,模样着实凶狠可怖,连武将都不敢与之对视,文臣更是吐的吐,晕的晕,殿内沉重凝滞,压得人连气都喘不上来。容怀主动走过去:“舒坦了?”
喉咙里滚出一个“嗯”,霍燃扯下外衫,用干净的手臂搂住他:“吓到了吗?”
容怀摇摇头,视线落在他背后的伤口上:“回家我给你上药。”
一个家字脱口而出,容怀自己都愣了愣,霍燃顿时眼底血丝消去,浑身暴虐之气倏然散尽,笑道:“怕污了小公子的眼,还是我自己上吧。”
他不笑还好,一笑满脸血污尽显凶狞,满殿人冷汗涔涔,心惊肉跳,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从蛮夷战场之后,霍燃在武将中有一批拥虿,霍燃嘱咐他们:“彻查今日这件事,宁可错漏,不可放过。”
拥虿额头淌下冷汗,匆忙应下,霍燃扫了一眼一旁噤若寒蝉惨无人色的世家贵族,这才同容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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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回到将军府不过半刻时间,霍燃抱着容怀骑马冲入府内,仆役见容怀身上干干净净,霍燃却一身血污,都吓了一跳,容怀将恐慌的仆役都摒退,和霍燃回到厢房。
剥开霍燃的内衫,容怀的手指忍不住抖了抖,霍燃察觉到了,就想把布满肮脏血污的衣衫重新盖上:“小公子,莫污了您的眼,还是我自己……”
容怀按住了霍燃的手掌,坚持道:“我给你上药。”
“小公子……”
容怀坚持,霍燃自然是拿他没有办法的,顺从地扯开外衫,任由容怀用手蘸了药膏涂抹在伤处。
显然是非常擅长处理伤痕,容怀动作放得很轻,瓷般的指骨握着柔软的丝帕,一寸寸清理着背部的血污霍燃只感觉到药的凉意,没有任何痛感。容怀将药膏大面积涂抹在伤口上,然后轻轻打圈让药效扩散,时不时低头呼气,让药的凉意取代伤口的灼痛。
轻弱的呼吸喷在霍燃的背部,引起阵阵抑制不住的酥麻。
霍燃咬紧牙关克制自己,突然之间背肌传来柔软的触感,他如遭雷亟,浑身僵硬像石头,容怀舔着嘴角抬起头,淡色唇角还残存一抹艳红,霍燃嗓音低沉沙哑:“小公子,您不必……”
“你应该看得出来那一箭根本要不了我的命,为什么还要扑上来?”容怀放开手,嗓音清冷。
系统小心翼翼地问:“宿主,你不会生气了吧?”
“怎么会!?”容怀说,“我只是……”
霍燃久经沙场怎么能看不出来那冷箭不足以致命?他沉声道:“可我不愿意小公子受哪怕一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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