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不捏了一把冷汗,都生怕这一对针锋相对的君臣会当场暴发。
分给大殿上表演者注意力就更少。
就在这个时候,拉弹声逐渐融入杀气,原本缠绵悱恻的水乡民谣曲调一转,霎时间,乐声里杀机四伏。
殿中金碧辉煌灯影摇曳,剑刃反射出冰凉的寒光,晃花了众人的眼,满殿人惊慌失措,本想抱头逃命,却发现浑身无力,后妃女眷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胆小的直接晕倒在地。
内监也被这一变故吓得心惊肉跳,呼喊道:“有刺客——”
晏灼一改轻松的表情,神色当即立转,他转过头,见那十几名乐师砸碎乐琴,抽出藏匿当中的刀剑,径直朝他刺来,暴虐在他燃烧着怒火的眼里一闪而逝。
他正要对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人动手,却惊觉手臂提不起劲来。
酒中有药。
因酒水佳肴在端上席间前,都要经过几道银针的试毒,是以酒中下得不是毒药,而是无色无味的麻沸散。
面对迎面而来杀机毕露的剑刃,晏灼流露出一个凶狠的笑容,这些人未免太过于小瞧他,他内力惊人,可以流转经脉逼出体内的药性。
刺客共十二人,殿上侍卫反应迅速上前拿人,这些人显然精通武艺,即便侍卫们倾巢而出,依旧有一人身材矮小灵活,突出重围,剑刃直指晏灼。
当先一剑,转瞬即至。
避开不得,晏灼背过身,打算用背部承下这一剑,却没想到迎来的不是冰冷的剑刃,而是一具柔软的身体覆在他背上。
“噗呲,”剑刃深深刺入皮肉,满殿百官一下子都呆了,就连秦良齐也懵了,内监惊慌失措地脱口而出:“陛,陛下——”
晏灼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他缓缓回过头,背上那具身体也随之缓缓滑落下来,容怀胸口插着一柄穿透胸背的长剑,滚烫的鲜血飞溅在晏灼的脸上,沿着下颔缓缓淌下来。
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容怀嘴角一缕一缕淌下鲜血,声音断断续续:“晏灼,孤说过,从,从未想过杀你……”
已然恢复力气的双臂紧紧抱着怀里的身体,晏灼却觉得浑身失了力气,手臂抑制不住地颤抖。
晏灼终是信了他的话,可却是用这样惨烈的方式。,.
第131章 将军为我火葬场(十一)
内监陷入莫大慌乱中,膝盖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来,好在他记起容怀在开宴前就吩咐他让御医守在殿门外,于是立刻让宫婢去传御医。
御医就在殿门外等候,连滚带爬来得很快。
晏灼大掌死死箍着容怀,将人紧紧揽在怀里,眼里爬满了血丝一片腥红,眼里情绪疯狂而压抑,直到御医战战兢兢靠过来,他才松开手。
容怀整个身体都被鲜血染红,胸口撕裂开巨大的伤口还在往外汩汩流血,晏灼看在眼里,目眦欲裂,眼睛也逐渐被血色贯穿,与之相反的是,容怀脸上毫无血色,他轻轻拽着晏灼的衣袖:“那些人,那些刺客不能放跑……”
晏灼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独只能听得进容怀的。
他大掌一把扼住御医的咽喉,双眼腥红嘶声道:“陛下一定会长命百岁,你明白吗?若是他死了,这整个宫殿包括你的命也别想留。”
御医满头冷汗,只得发毒誓保证。
晏灼这才慢慢松开手,摇摇晃晃站起来,胸膛里滔天的怒火几乎要撕裂心脏,眼里浮现暴虐凶残喷薄欲出。
见晏灼药性解得这样快,那群刺客也觉得万分惊骇,他们不敢留恋,且战且退往外退走,此处并不在重重深宫,而是山林里的行宫之中,如果他们逃到殿外,便能够远走高飞。
眼看着他们就要来到殿门口。
晏灼一眼就认出刺伤容怀的矮个刺客,他压抑许久的怒火从胸腔破枷,容怀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的画面一幕一幕他脑海里面闪过,眼前也像蒙上一层血雾。
就在那名刺客以为自己即将逃出生天的时候,一只大掌从天而降,扣住了他的头颅,就像揉动面团一般,头骨传来无法忍受的剧痛。
对耳边的痛苦惨叫声充耳不闻,晏烛把那人全身骨头,肌肉活生生的揉碎拆断,揉成一只肉团。
在场众人无不毛骨悚然,那些刺客就算意志再坚定,也骇了一跳,全都不再留手,使出浑身解数也想逃出这间修罗殿。
却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御医在为容怀拔剑止血,容怀在重重侍卫保护下,身体斜歪在宽大的龙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上,隔着人海眺望着殿内一面倒的屠杀,像是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嘴角挂着一抹不甚明显愉悦的笑意:“晏灼气坏了。”
“……宿主,你又故意刺激他。”系统说。
容怀声音还很虚弱:“他不相信我,我就只能用我的命来让他相信了。”
“宿主肯定还有更好的方法,”系统叉腰,它再也不会被容怀欺骗,它早就已经看穿容怀了:“你就是喜欢看晏灼为你着急发疯,恶趣味。”
容怀嘴唇一弯:“没想到你也长大了。”
系统洋洋得意,正当它打算继续吹嘘,却见晏灼手里提着几个血肉模糊圆溜溜的东西走过来,它吓得把脑袋重新缩回后台。
御医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近距离看到晏灼手里提着的肉团还是吓得寒毛直竖,更别提坐在轮椅上的秦良齐。
他还没从容怀竟然帮晏灼挡剑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晏灼随手正好把那几个肉团扔在他脚边,一股寒意登时窜上脑门儿,他吓得头皮炸裂,恨不得当场就从轮椅上跳起来。
晏灼看都没往他那看,只拿血红的眼珠盯着御医问:“陛下如何?”
御医帮容怀拔剑,止血,又上了十余种名贵膏药,忙得一头热汗,在晏灼注视下,浑身上下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忍不住膝盖一弯,跪在地上:“陛下心脉中剑,危在旦夕,臣已竭尽所能……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挺过这一关。”
晏灼身体晃了一晃。
把希望寄托于吉人自有天相,多么飘渺无望的一句话。
容怀失血过多,全凭意志力强撑着等到他来,眼皮疲惫地半阖,感觉到晏灼小心翼翼将他拢到怀里,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晏灼的胸口:“放心,我不会有事……”
晏灼将他纤细冰凉的手掌捂在心脏处:“我相信你。”
从今往后,你说什么我都信。
—
容怀昏迷了近一周,那一剑切断了他半个心脉,如果再偏离一寸,他的心脏就会被当场贯穿,在如此大的肢体创伤面前,就算他有再强大的精神力,一时也无法醒过来。
整个御医院都常住在未央宫,晏灼时不时就让他们过来检查身体,查看状况,他怔怔地望着床榻上的人:“陛下方才……手指是不是动了?”
“陛下没动,将军怕是又出现幻觉了。”御医们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相同的话,听见他们否定的回答,晏灼脸色愈发冷沉,压迫积聚在偌大内殿,仿佛里面游动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御医们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现在的皇宫,晏灼一手遮天。
陛下身负重伤,生死不明,满朝文武人心浮动,人心惶惶,他们当时都在现场,亲眼看到容怀被贯穿胸膛,鲜血染满整个身体的模样,见陛下一周都未曾醒来,大多数人都猜测他再也醒不过来,有些动了小心思的人开始忍不住拉帮结派,抢着站队,都想着再扶持一个宗室弟子上位,自己也就有了从龙之功。
但朝堂上众人刚刚有这个苗头,就被晏灼一力镇压下去。
他从边疆调来了一支千骑营,若是谁趁机想要拉帮结派干预朝政,就直接凌迟抄家,全族流放,收拾了三四个跳得比较厉害的朝臣后,在如此血腥的镇压之下,让所有人都老实了。
现在的晏灼因为容怀迟迟没有醒来,情绪一再按捺压抑,就像一头随时可能暴走发狂的疯犬,没有任何理智和理性可言,谁都不敢触其锋芒。
百官万万没想到,暴君卧床不起了,反而又迎来一个更加残暴血腥的晏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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