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本届新科状元柳思谦最为炙手可热,乌泱泱一众都想上去攀谈。
王府掌事负责接待贵客,他在京城见过来来往往那么多王孙贵族,容怀刚从马车下来,他却怔在原地,曾见过容怀这般容貌昳丽到让人失神的少年,愣了好一会儿,才迎上前来:“这位可是容府三公子?”
“不错,”容怀抬眉,问:“琼花宴可在此处?”
“正是。”掌事踹了一脚发怔的婢女,婢女红着脸回过神来:“三公子随我来吧。”
恭王府亭台楼阁,装修典雅,琼花苑内水榭歌台上还有曲娘在台上拉着清曲。
曲娘生得如花似玉,在京城里颇具名气,可当容怀露脸,满院才俊不约而同便是一静,容怀并不是英姿勃发的英俊,而是一种由内而外雍容矜贵的美,让人一见便心弛神曳,与他一比,台上妆容精致的曲娘倒像草芥般,入不得眼,就连那面如冠玉,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柳思谦也黯然失色。
柳思谦正侃侃而谈,旁边忽然一静,他也抬头望去,一眼便见到那玉质金相的少年。撇开外貌,那通身的气度比他所见过的王孙贵族还要像皇族。
柳思谦一见便心生不喜。
在座的无不是手持纸扇风度翩翩的文人墨客,或是出身优渥,仆佣成群的权贵子弟。
他们都在猜这位少年是哪家公子,容姿这般出众,怎么从未见到过?
然后他们就看见本届榜眼李昀眼睛一亮,起身迅速迎了上去:“小公子!”
容怀记得李昀,当年一身白衫布衣,如今却青袍加身仪表堂堂,他轻轻颔首:“李公子。”
“小公子还记得我,”李昀不敢直视容怀的脸,脸红心跳地低下头。
容怀笑了笑:“还未恭喜你高中。”
两人一面攀谈,一面往石亭里走去,小葵也连忙提着裙子跟上,柳灵芝却跟在后面,心不平气不顺。
她以前不说美貌倾城,也是小家碧玉,但连着浣了一年的衣服,她眉目间死气沉沉,鬓角又多了几缕白发,现在出门,旁人都不当她是丫鬟,而当她是仆妇。
与容貌焯灼的小公子站在一起,像是差了一个辈份的。
来琼花宴她本是暗藏期待,精心梳洗打扮一番,但这些青年才俊,目光连扫都不往她身上扫一眼。
好一会儿琼花苑里才恢复之前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除却仍围在柳思谦身边恭围的人,在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所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我刚才来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乌甲骑兵,应当是霍大将军回京了。”
“是啊,得胜从边疆回来了,全京城的百姓都轰动了,那场面万人空巷,你们是没看到。”
有人惊呼一声:“霍大将军!是那个连屠蛮夷八城的霍燃霍大将军吗!?”
王总管听在耳朵里,有种不真实的难以置信:“霍大将军……是霍燃吗?”霍燃不仅没死,还成了手握重兵,只手遮天的大将军?
“还能有第二个霍燃霍大将军吗?”
“没有霍大将军,今日京城恐怕已经沦为一片火海,我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能像往常一样经商跑商不受蛮夷侵扰,可都是托了霍大将军的福!”说这话的是一位富轻武,简直可笑,看看,那边还有那么多人围着去恭维柳思谦呢,只会吟诗作对有个屁用,他能上马打仗吗?这回蛮夷都差点打到门口来了。你们久居京城可能不清楚,这霍大将军所过之处百姓跪地叩头欢呼,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比那天子出巡还要壮观呐!”
有人连忙道:“嘘,这话还是要小声点说。”
“有什么可小声的,就因为那天子往死里打压武将,往年不是给蛮夷送钱,就是给蛮夷送公主,这回可倒好,差点连我们所有人的命都送掉了!”
这些年天子软弱不作为,早就在坊间引发极大的民怨,这次蛮夷连破三城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是让这样的民怨到了空前鼎盛的地步,青年才俊更是对此嫉恶如仇,天子的威信岌岌可危。
正议论着,琼花苑外隐约传来马蹄践踏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苑内众人觉得不安,纷纷止住话声,从石亭中往外看。
容怀也走到石亭栏杆旁,依稀可见一队乌甲骑兵踏着步伐远远走来,马蹄声震动连天,甲胄泛着血光,凶煞之气让满院贵女才俊震撼非常。
原先被众星捧月,侃侃而谈的柳思谦如同被捏了嗓子,大气也不敢喘,这里可是琼花宴,这些骑兵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一骑当先的高大健壮的青年,他胯.下是蹄如烈火,通体乌黑的骏马,浑身上下被漆黑重甲包裹,腰间配着一柄重刀,让人不寒而栗。
许多人只是听口口相传,霍大将军如何矫健神勇破敌斩将,连屠蛮夷八城,但当真面对的时候,他们才真真切切体会到这人的恐怖可怕。
柳灵芝心里充斥着无法名状地兴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霍燃如今得胜归来,还刻意追过来,会怎样对待折辱过他的容怀呢?
容家荣光终于要散了!
柳灵芝激动地几乎要淌下泪来。
她迫不及待去看容怀的表情,是恐惧还是后怕?还是落荒而逃?却见桌案梅瓶里插着数枝桃花,容怀信手抛了一枝,桃花直直坠入骑兵之中。
“噗嗤,”柳灵芝暗笑,小公子还真是娇生惯养惯了,如今的霍燃可不是那个供他驱策任意污辱的霍燃了。
容怀方才坐在亭中,就有人频频往他这里张望,如今见他竟敢往霍大将军头上扔花,更觉得他肆意妄为,胆大包天。
“你究竟是哪家公子,胆子也太大了,”旁边有人摇头:“希望将军别和你计较吧。”
话音未落,半枝桃花在即将落地的时候,被一只大掌攥在掌心。,.
第52章 重生氪金改命农家女(十二)
霍燃早在回京前,便孤身打马回了一趟仙居县,面对的却是一个人走楼空的容宅。
他站在宅邸前心中空寂茫然,自己难道是被丢掉了吗?
还是被丢掉了吗?
原本千里迢迢赶来,满心期待,此刻都被由内而外衍生出来的寒凉驱散。
然而他很快,在书房谷堆旁找到了容怀留下的信。
信中容怀告诉他,他去了京城。
得到讯息之后,霍燃又马不停蹄往京城赶去,他不觉得疲惫,只想早些见到容怀。据说容怀在琼花宴,便迫不及待来找人,坐在马背上,他嗅到一缕熟悉微涩的药香,这药香让他在边疆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反侧魂牵梦绕,想得他骨髓生疼。
他下意识伸手抓住那半枝桃花,勒马停步,抬起头来,容怀靠在雕梁画栋的栏杆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系统难以置信:“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闻香寻主,这家伙是狗鼻子吗?”
容怀没有理会它,朝霍燃伸出手:“过来。”
霍燃得了召唤,再也抑制不住,在周围青年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他踏着骏马的背翻身而起,跃入石亭之中。
“小公子……”满身煞气似在一瞬消散,霍燃身披乌甲直挺挺跪下来,他跪在容怀近在咫尺的地方,仰望着他朝思暮想的熟悉的面容,浑身热血躁动。
如今霍燃统率三军,权倾朝野,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那生性懦弱的君主都唯他马首是瞻,这样的人物为何会跪拜一个少年?
周遭众人面面相觑,眼里的好奇心几乎要溢出来,柳灵芝笑意僵在脸上,她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霍燃现在大权独揽今非昔比,还有必要去假意顺从容怀吗?
他难道不应该为了那些羞辱,并把自己所受的痛苦都还给容怀吗?
她脑海里浑浑噩噩站在原地,思绪一时有些混乱。
柳灵芝僵立着,琼花苑里其他人却不敢怠慢霍燃,就算在场都是文人墨客王孙贵族,现今都得仰靠霍燃的鼻息生活。
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叩见大将军……”
偌大石亭里落针可闻,竟唯有容怀一人坐着,他抬手扶起霍燃:“在边疆过的可还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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