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视,互相认为对方长了一张资本主义的丑恶嘴脸。
半个小时的battle以后,薪水变成了四六分,孟皎六,江越年四。
孟皎满怀怒气地拿过卷子修改题目,头上不知道什么翘起来的呆毛迎风招摇。
江越年觉得好笑,朝完全背过身去的孟皎说:“不然?”
孟皎转过身:“不然我七你三?”
江越年冷漠拒绝。
孟皎再次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江越年有点无奈,莫名想伸手将那簇头发压下来,但思及他和孟皎并不熟,手指抬起后又转为摩挲几下指腹,问:“很重要吗?”
“当然了。”
江越年是未来龙傲天,行走的聚宝盆,当然无所谓。
但是孟皎要为了以后的离开攒钱。
他都想好了,当上一段时间没有感情的工具人以后,在白月光打脸、捐肾那些煞笔剧情正式开始之前收拾包袱走人,和这里说拜拜。
孟皎听出江越年的犹豫,补充道:“我好穷的。”
江越年颔首:“真可惜。”
???
就这,就这就没了吗?
难道不应该心软答应重新分配比例吗?
孟皎彻底没了希望,下意识在卷面上画了个路灯。
万恶资本家龙傲天,就该被挂在路灯上吊起来。
江越年眼中溢出些许笑意,暖灯下孟皎的脸小小尖尖的,像个小动物,让他混沌的思绪短暂喘息,难得平静。
*
带着江越年总结出来的重点,孟皎自信满满上了考场。
A大是A市本地一所还算不错的高校,原身高考走了狗屎运考进去,但入学以后原形毕露,逃课不上学,期末门门挂红灯。
一回生二回熟,孟皎开始还需要导航到教学楼,后来熟门熟路穿梭在各个补考教室之间,俨然一副钉子户的样子。
A大校园表白墙悄悄出现了一个帖子:
[海底捞一个小哥哥,路过教学楼的时候隔着玻璃看见这个小哥哥惊为天人,好帅啊,有人知道这位的联系方式吗]
附上一张隔着玻璃孟皎低头收拾稿纸的照片。
帖子迅速顶成hot:
[!!!这是咱学校的吗?怎么没见过!]
[会不会是别的学校进来,长成这样应该会全校出名,很快有人认出来吧]
蹲了快几十楼,直到一条评论出现转机:
[笑死,这好像是我们补考概率论的时候被拍的吧,本人学渣,挂了好几门,但场场补考都能见到他]
[看来是个笨蛋帅哥]
[是笨蛋的话会不会很好骗到联系方式]
[楼上做梦的时候把枕头垫高点]
不知道自己成为笨蛋的孟皎交完最后一门的试卷走出门,和同一考场贴着墙壁想要偷偷溜走的曲闻打招呼:“嗨。”
曲闻浑身一震,不情愿地转身:“你好。”
孟皎点头,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
对方不说话,曲闻反而不得劲,扭扭捏捏冒出一句:“你也补考啊。”
说完他就想捏住自己的嘴巴,尽会说废话。
顺着人群往校门外走,曲闻悄悄偏过一些角度望向孟皎,孟皎气色恢复了很多,不似医院躺在病床上那样孱弱透明。
他摸了摸脑袋上快消失的疤,有点硬,怀疑人是不是都这么贱,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怎么不说话?”曲闻的语气莫名其妙的有些委屈,像小学时候通过拉女生马尾辫吸引注意不成的熊孩子。
孟皎问:“你想我说什么?”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见面会骂我两句。”曲闻挠头,趁此机会说出一直以来想说但没说出的话,“我那天其实是去医院看你,我以为你没醒,就乱说话,对不起,我嘴贱惯了。”
他反思过,自己确实做得不对,估计那句嘲讽被孟皎给听见了吧。
孟皎闻言笑了笑:“不讨厌。”
在原身的悲剧生涯里,曲闻扮演的角色一直很中立,偶尔讨人厌但无伤大雅,只是在最后关头把逃跑的原身按了回去,充当了最后一根稻草。
可以责怪那根稻草,但不会过分仇视它,因为有更需要愤怒的存在。
砸完了给原身出一口气,除非之后双方有什么利益冲突,否则暂时可以相安无事。
曲闻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他敏锐感觉到孟皎的疏离和漠然,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可能是因为上回顾太太的生日会以后,周围人都在嚷嚷着要和孟皎做朋友加微信,甚至和孟皎相约出门玩,但是唯独他跟孟皎关系不好,有了落差。
不知不觉走到校门口,孟皎似乎要在等人,曲闻也要等自家司机,又有了片刻的交集。
“小初怎么样?”曲闻绞尽脑汁想出了个傻问题。
孟皎语气平和:“挺好的,你可以自己去看。”
“他没空。”曲闻低落下去。
孟初总是没空,真的那么忙吗?他看不见得,无非是不喜欢他而已。
再意气风发的喜欢也会有燃尽的一天,他间歇性地蔫了。
因为这位只是孟初鱼塘里不太重要的小鱼,当然选择性地没空了。
孟皎倒没有茶言茶语地说孟初每天挺闲的,象征性地安慰道:“是吗?你可以多联系,说不定哪天就有空了。”
“嗯。”头号舔狗可能舔累了,打不起精神,转移话题,“孟皎,你在等谁啊?”
“顾东林啊。”孟皎说。
曲闻反而被孟皎的坦荡给整不会了。
众所周知孟皎是顾东林舔狗,沦为圈内笑柄。同为舔狗,曲闻之前非但没有同类间的惺惺相惜,反而加入嘲笑大军,瞧不上孟皎的行为。
现在想想,他怎么敢的啊!
听见一声车响,孟皎望去:“他来了,我先走了,再见。”
曲闻看见不远处一辆车的车窗摇下来,出现了顾东林极为冷漠不耐的一张扑克脸。
夏天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树荫,明亮洒在人的身上,孟皎热烈又灿烂地走向顾东林。
曲闻忽然生出羡慕这种勇气的感觉。
*
不知道纯情少男心中脑补了一部千回百转的琼瑶小说,孟皎要是知道了只会表示:
笑死,谁奔向ATM的时候会不热情不迷糊啊?
ATM的车里冷气打得足,ATM的脸也像冷库里冻了三天三夜一样。孟皎不受影响,淡定地坐上车和ATM还有司机问了声好。
ATM要带去顾氏的商场下买钢琴,打定主意一定要让他学。
“老师可以我自己挑吗?”孟皎着手践行偷天换日的天才计划。
顾东林冷冰冰的:“随便。”
琴行品牌叫做Ero,业内知名,设在商场二层。先前秦雨也在这儿打过工,顾东林时常来这里和秦雨偶遇,秦雨会给他弹钢琴。
再次来临,他充满怀念。
孟皎坐上琴凳,冷光透过他的侧面,轮廓泛着微光,侧脸的小痣模糊暧昧,姿态好看。
顾东林没由来的一阵心热,喉结滚了滚,扯松领结,低声喊了声“小雨”,又念了声“孟皎”。
孟皎指尖微动,欢快弹了首《小星星》。
顾东林瞬间被泼了盆冷水,清醒了。
一道冷冷的声音贴近他的身边:“不如小雨千分之一,你就找了个这样的玩意儿。”
顾东林诧异转头,只见一位穿了员工制服的人目光挑剔嘲讽,非常不屑。
“你是谁?”
“小雨的朋友。”那人冷声回答,“我叫陈木。”
顾东林脸色缓和,他确实有听秦雨提过这个名字,忙不迭地询问:
“小雨有和你联系吗?”
“当然。”
“那他有和你说些什么?”
秦雨本来就不太跟顾东林说话,国内国外又有时差,通常顾东林说了一长段话,秦雨隔天才会回几句,快要泛滥的思念要把他淹没,他迫不及待地打听消息。
“有啊,怎么?他没有回你?怎么会呢?”陈木似乎发现说错话,连忙改口,“应该是担心你太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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