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鸣义人呢?他想要的东西我——”
“跪下。”
所有人都愣住了。章鹤直直看向赵焺,左手环过柯衍的脖子将人搂过来,又重复了一遍:“跪下。”
“喂!”赵相言奋力挣开却被他掐着脖子制住。这个动作明显触动了赵焺的神经,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章鹤的手捏得更紧,赵焺不敢动了。
他不信章鹤会伤害柯衍,但依然无法承受赵相言的生命受到威胁的画面。
赵相言的喉咙被挤压得难受,气若游丝,眼睁睁看着赵焺冲他微微摇头,接着往后退了一步,膝盖弯折,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
赵相言被迫仰着头,眼泪瞬间就往外涌,顺着眼角滑到耳边,又沾到章鹤的手上。钳着他的手力道松了一些,他直起脖子,看向那个他从小仰望的高高在上的哥哥如今矮人一头跪在他面前。额前的碎发散散地垂着,衬衫扣子也没有系好,显然是匆忙之下赶过来的。
要是他刚才没有逃跑就好了。
“我不需要你出让自己的生意。”
“章总?”旁边的人也纳闷,出声询问,毕竟今天的目的就是这个,他以为章鹤知道,但看来不是。
章鹤靠着沙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穿过柯衍的腰将他搂紧,赵焺眯了眯眼。
“柯衍说我为了得到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巧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他一边说一边用另一手捏过赵相言的下巴,话音刚落,手上一使劲,赵相言的嘴就被捏得微微张开,又被严丝合缝地吻住。
如果赵相言知道那次在便利店章鹤偷亲他的脸时有多珍惜,就会发现章鹤现在的行为全是痛苦。
可惜他除了被强吻的难堪和尴尬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表达抗拒。
周围的人看不懂这唱得什么戏,不过章鹤是郭鸣义请来的人,干活的轻易不敢得罪。
章鹤像是要有意激怒赵相言,不但咬着他的嘴不放,搂着他的那只手从后面移到前面,摸上他的小腹,又按住他的跨下。而赵相言确实如他所愿,一想到赵焺正看着这一切就羞愤难当,拼尽全力挣开后盯上了桌上的玻璃烟灰缸脑子一热。
赵焺看他的眼神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扑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横在两人之间。赵相言两只手都被捆着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抄起烟灰缸就往章鹤脑袋上招呼,章鹤眼都不眨一下,不过没想到赵焺会冲过来。
哐当一声,烟灰缸砸在地板上,大理石地砖被砸出了个坑。周围先是几滴,然后是成串的血汇成一小滩。
带赵相言来的那人暗暗心惊,这小子刚才认怂完全看不出来居然这么狠。
赵焺头晕的厉害,疼过劲后感觉是麻的,身体也站不住,向前倒在赵相言身上,耳边全是赵相言的哭喊声。
周围几个人也被吓坏了,虽然他们干的活见得不人,也不代表他们要钱不要命。一看到见血了,有人马上要给郭鸣义打电话,被章鹤拦了下来吩咐:“叫救护车,这里我跟郭总说,还有,别报警。”
在这的人没人愿意跟警察打交道,今天的场合谁都不干净,章鹤冷静下来尽是后悔和自责,想要安慰的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赵相言不知道救护车什么时候来的,只有他跟着上了车,然后对医护人员说:“我是他弟弟。”
赵焺闭着眼人事不省,赵相言握着他的手除了哭就只反复念叨一个字:“哥。”
手术室外,赵相言望着“手术中”几个刺眼的大字,仿佛看到了自己车祸那天,赵焺抱着他绝望痛哭的画面。他的手又粘又湿,全是赵焺的血,晃得他头晕眼花,站也站不住,最后靠着墙滑坐到地上,捂着脸泣不成声。
第32章
手术室门口的悲恸在医院是最常见不过的事。往来的人向赵相言投去的目光匆忙又冷漠,大家都有着自己那本难念的经,分不出心念同情别人。
曹燚碍于郭鸣义的关系没第一时间来。秦皓赶到医院的时候见赵相言独自坐在地板上,垂着头不声不响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秦皓放轻脚步靠近,缓缓叹了口气,他总不能跟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孩子一样慌乱无措。赵焺进医院的消息还没扩散开,他必须控制事态发展,不能让有心人趁虚而入。
不过现在是半夜,他做什么动作都有打草惊蛇的可能,一切等赵焺的手术出来再看。
赵相言完全没察觉到有人靠近,秦皓怕他真在这睡着了感冒,弯腰拍拍他:“柯衍,醒醒。”
一拍就醒,看来没睡。只不过两只眼睛像核桃,哭得又红又肿,白皙的脸颊衬得血渍鲜红,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先起来,到那边坐着。”
熟悉的人声终于把他从梦魇中唤回,赵相言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腿脚都是麻的,秦皓怕他跌倒,搀着他坐下,嘱咐道:“你在这待着别乱跑,我去买点水。”
赵相言机械地点头,等秦皓拎着东西回来时,见他一动不动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也不嫌脖子拧得难受。
秦皓递了瓶水给他,安慰说:“别看了,我刚才买东西回来已经问过接诊医生了。”
“怎么样?”赵相言心急如焚,其实赵焺进去没多长时间,他却觉得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度秒如年,心中反复在想,万一赵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苏韶韵该怎么办。
他始终坚信苏韶韵面冷心热,对赵焺不闻不问只是表面上的,要是赵焺真的出了什么事,苏韶韵该如何面对接连失去两个儿子的人生呢?
这些事他不敢细想,因为后果他根本承受不了。到底是他不正常还是赵焺不正常,或者说因为他们是兄弟,骨子里就有相似的冲动一面,只是各自落在不同的点上。
赵焺会因为什么而冲动呢?
总不至于是因为他吧……
见他没接手里的水瓶,秦皓便收回来替他拧开又放在一边,又抽了张刚买的湿纸巾塞进他的手里,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应该只是颅骨损伤,没有内出血这些,手术很快,你别太担心。”
湿纸巾被染成红色,赵相言一边擦一边又开始流眼泪,这次比较平静,哽咽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水又递到他手里,赵相言终于吸了吸鼻子,一点点喝完了整瓶。
秦皓现在不敢问细节,怕柯衍情绪不稳定,只知道伤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柯衍自己,但是误伤,所以暂时没追究其他,报警引来舆论风波对现在的情况只有弊端,好在赵焺的伤确实不太严重,就是血流得多看着吓人。
手术确实如秦皓所说,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赵焺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处在麻醉中,赵相言看着他哥额头上那么大个口子,刚喝进去的水都不够他换成眼泪往外流的。
秦皓跟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赵相言这才跟着他哥回到病房,守在一边哪也不去,要不是秦皓提醒他给家里打个电话,他怕是又要被秦沛容满世界地找了。
他在床边守了一夜又一个白天,到了第二天傍晚,赵焺终于醒了。
麻醉的后劲加上轻微脑震荡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直到看见眼前的人攒着一头鸟窝对他又哭又笑的,他才记起来发生过什么。
“你还好吧?”
赵相言的心又酸又疼,赵焺醒来第一个关心的不是自己,不是南星,而是他。
“对不起……对不起……”
他等着赵焺醒过来跟他道歉,又觉得怎么道歉都好像不够。医生说赵焺被砸伤的位置可以说是万幸,再偏一点就是太阳穴,人估计就没了。
赵相言重活一次对遵纪守法界限模糊,就像这具身体不属于他,干的坏事也不属于他,可如果对象是赵焺,他多少命都不够赔的。
“别哭了,你一哭我觉得自己没剩几天了。”虚弱谈不上,赵焺顶多是头晕,抬手在他脸上抹了两下把眼泪擦掉。
赵相言心想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他从小到大就没见他哥进过医院,连病都很少生,如今却有气无力地躺在这,还是他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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