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的错,我都同他们说了,我家里还有女儿,实不能冒险,那天早上,我看到你,本来很高兴,可收到我丈夫的死讯,我就知道不对,是你杀了他。”
这是李瑶的声音。
李瑶本来好好的坐在屏风后,为燕柔蔓的反应叫好,对,就应该不听锦衣卫的,那少年瞧着唇红齿白,乖乖的,其实心眼可坏了,转头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可她并没有张嘴说话啊!
她迅速看了看身边坐着的人,女人们也转头看她,随后齐齐回头,目光落在了屏风后角落,一直站在那里,摇着扇子的年轻男人。
她们不认识,这是相子安,诏狱牢房里,叶白汀的邻居,专业师爷,副修么,那可就多了,江湖百晓生,口技大师,忽悠话术无数,少爷找他学个声音而已,岂非信手拈来?
他一边说着话,骚包的朝夫人们眨了眨眼,再开口,已经改变了一种发音方式,是盛珑的声音。
“对不起,没能顺利瞒下去,锦衣卫都查到了,当年的人都挖出来了……是我们没用。”
再之后,是容凝雨的声音,柔软又带有力量:“放弃吧,阿蔓,只能到这里了。”
燕柔蔓眼圈瞬间红了:“你们……”
叶白汀点了点头:“不错,她们都在这里,不但之前互相拆台的证词,你方才的话,她们也全部能听得到。”
随着他的话,相子安这个穿着锦衣卫衣服的小兵上前两步,拉开了屏风,将几位女性现在人前,自己默默后退两步,隐在暗角,若不注意,都没发现他出现过。
燕柔蔓和所有人面面相觑。
所有人:……
燕柔蔓单手捂了脸,低低笑了。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恣意,好像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发泄过,她再也不顾形象,不再端出风姿绰约,风情妩媚的样子,这一刻她纵情大笑,她只是她自己。
“没错,是我做的,人都是我杀的。”
叶白汀:“那说说吧,所有计划是怎么实施的?还有我的三个疑问?”
燕柔蔓微笑:“让我想想,李瑶为什么知道郑弘春死了?因为我那天的时间安排真的很仓促,天快亮了,街上人会越来越多,我袖上沾了血,怕被人看到,李瑶家刚好离的不远,我就过去借了套衣服,顺便借了马车。”
“我厚着脸皮过去,倒也没有挟恩以报的意思,但我知她不会卖我,不过她后续竟然自己又出去了一趟……我是不知道的。”
“给鲁王世子吃的东西么……能骗他吃,当然是我最拿手的菜,也是这些年过去,我没什么长进,从最初到现在,能拿出来哄人的,只有这一样,箸头春。”
箸头春?这名字,叶白汀不认识,申姜却反应很快:“炸鹌鹑?”
燕柔蔓点了点头:“我做的箸头春,和别人不一样,用料讲究,火候讲究,一点都不腻,什么时候入口都会觉得香,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可能因我的做法比较独特,很有可能被认出来,李瑶和盛珑都知道,容凝雨也知道,娄凯死时用不着,又是第一次,她们没想到,后来听闻贵司有剖尸检验十分厉害的人,能让死人开口说话,她们许是心生提防,才言明不可剖尸。”
叶白汀想了想:“世子遇害的那个小院子,并没有看到这道菜。”
“我带走了。”燕柔蔓笑了,“我都知道自己这道菜的做法特殊,连毒物都能装做香料腌制,会不觉得这是个重大证据?留它在现场,我是嫌被抓的不够快么?”
叶白汀:“你是怎么制作计划,一步步杀害这三个人的?根据他们以往的行为模式推测,他们应该不是爱玩这种鞭子游戏的人,就算要玩,也是他们打别人,而非允许别人打他们,你是怎么做到,让他们信任你,甘心被打?”
燕柔蔓笑声讽刺:“因为有些男人,就是贱啊。”
第96章 姐姐,我不悔。
“因为有些男人……就是贱啊。”
燕柔蔓低低的笑,目光不躲不避,看着叶白汀:“少爷和指挥使是正派人,肩担责任,有追求,有底线,有想做的事,大约想不到,有些狗东西,根本就是阴沟里的蛆,不,蛆虫都比他高贵。”
“我做这一行,真正爱玩这种游戏的人什么样子,怎会不知道?他们多内心自卑空虚,没什么安全感,想要被控制,想要被弄坏,有一种很特殊的自我厌弃,娄凯和世子都不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就得给他们找点刺激,了解他们的性格经历,曾经缺失什么,很渴望什么,之后引导——”
“娄凯喜欢打人,可他小时候没被打过,他父母就他这一个儿子,望子成龙,课业上要求很多,管的非常严,一旦有一点没做到,或不理想,他父亲就罚他关祠堂,从不打骂,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都生活在黑暗里。他并不是很聪明很有才华的人,无论怎么辛苦,这条路都走不出来,考不上进士,他早认命了,一边在‘没才华’这点上自卑,一边还会唾弃当年的自己,要是胆子大一点,知道反抗,至少不会过得那么辛苦,是不是有另外一种出路的可能,不需要靠家里捐官,跪舔贵人过活?所以他骨子里呀,喜欢别人骂他,骂的越脏越狠越好,他就是欠骂,不够劲了,偶尔打几下也不是不可以,他还挺喜欢鞭子落在身上的痛感,你哄他诱他,给他更多的刺激体验,次数多了,他就会觉得……这种事,少了哪一样都不过瘾。”
“鲁王世子就不一样了,可能从小打骨子里透出来的蠢,让他爹都对他失望了,管都不管,别说打,看不看书上不上进都随便,他看起来地位尊贵,从没有被看低,也没有被批评,但到底别人尊敬的是他还是他爹,他心里清楚,他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很假,让他烦让他累,他渴望能在某个人面前彻底放松,希望曾经是小孩子的自己能被人真心疼爱……所以我假装批评他,鞭打他,督促他上进,他很受用。”
“至于郑弘春——”
燕柔蔓哼了一声,声音更加讽刺:“根本不必花心思引导,只要你说不用他花钱,免费提供,他就能流着口水来了。”
“你说的没错,当年江南青楼里救李瑶的是我,那个花了大笔银子想玩欺负人的,就是娄凯。我以为只是件倒霉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谁知他竟然后来以此为要挟,娶了李瑶,无数遍重复那一夜想做的事,真以为威胁人这种手段能吃一辈子么?我偏不让他如意!”
“我杀他,也不是为了李瑶,生活圈子不一样,我很少见到她,女大十八变,起初我也没认出她来,我是为了我自己——姓娄的狗东西,当年可是欺负过我呢,还想仗着当年的事,威胁我,让我就范,让我伺候,呸,他想的美,不是想被伺候么?我就伺候到他上天! ”
“世子也是,本来大家露水情缘,你付钱我伺候,完事最多点头之交,可他不知怎的,知道我杀了人,就用这件事情威胁,让我为他提供长期的,免费的,随叫随到的伺候——哦,不但我要终身免费伺候他,我还得为他寻找鲜嫩的新人,得漂亮好看,身段尤其要好,最好是处子。”
燕柔蔓光是提起,就恶心的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我去他娘的!他哪儿来的脸?凭他埋在棺材里,早被人忘了的爹,还是快被他败完了的王府?真当自己顶着个世子头衔,就是个玩意儿了?既然不想活,我便成全了他。”
“郑弘春也是,本来他是不用死的,我对他没兴趣,可那天他欺负了我手下的一个姑娘,那姑娘还小,不怎么懂事呢……旁的不相干人的事,我可以不管,自己的人都护不住,讨不回公道我还当这个班主干什么?”
她看着叶白汀,目光灼灼:“你说的都没错,香丸是我的,我和容凝雨曾同在容家班,她当年做的东西都不错,我都拿过,只是我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记不清;鞭子我会玩,什么样式都有,什么花式都熟,还可以接受客人点单;男人长的那个东西也一样,除了男人自己,在场这些女人里,只怕数我见的最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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