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江肃已动作不稳,略一摇晃,干脆整个人跌进了浴桶里,溅出极大的水花,几乎将李寒山从头浇得湿透了,也令李寒山猛然清醒,意识到此时此刻的江肃,应当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方才的举动,简直就是在趁人之危。
他清楚江肃对这些事情的排斥,也知道江肃并不喜欢他人对他抱着这种心思,便又退了几步,想要强行压住急促的心跳,可江肃抹了抹脸上的水,竟挑起剑,拿着剑柄去勾李寒山腰中挂剑的系带,面上还吟吟带着笑,却已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也……脏了。”江肃酒劲上涌,只能断断续续往下说道,“一……一起?”
李寒山:“……”
李寒山深吸了一口气,按住江肃的剑,道:“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江肃喃喃说道,“我知道,你……你是李寒山……”
话音未落,他顺着浴桶边沿,几乎整个人都滑进了水中去,李寒山吓了一跳,匆匆几步上前,将江肃拉起来,方才发现……
这酒后劲太大,江肃好像醉得睡着了。
……
江肃昏睡一日,到了翌日天光大亮,他方才恍惚从梦中醒转,一睁开眼,先是头痛欲裂,而后便想起了昨日醉酒时发生的事情来。
江肃记得不太清楚,可终究还是记得的,偏生酒醉之后,他并未觉得有异,甚至还觉得一切本该如此……他尴尬不已,左右一看,发觉此处还是在李寒山屋内,他身上换了干净衣物,却并不是他的衣服,李寒山也不在此处,他捂着头痛的头从床上起身,一眼瞥见……床头还放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木匣子,通体漆黑,下头压了张白纸,纸上写了字,应当是留给他的,江肃便将那字条抽出,便见上头是李寒山的字迹,只写了几个字。
「是钥匙」
江肃:“……”
他将那匣子打开,里头是李寒山承诺要给他的那两把钥匙。
李寒山如此做,他几乎都要以为李寒山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情,不愿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可院中有声响,他听着像是李寒山,便将匣子收好,想披衣起身,朝床边一看,那儿挂着一件新衣服,看起来却像是李寒山平日习惯穿的款式。
江肃稍稍犹豫,还是将衣服披上了,起身推了门,便见李寒山在院中练剑。
他并不是第一次看李寒山练剑,李寒山的剑法,他早已看过千百遍,可以往他看的总是李寒山的剑,却从未注意过持剑的人。近来天气转暖,因而李寒山并未穿上外袍,那一身劲装贴身,越发衬得他身形笔挺,江肃便翻过长廊栏杆,在上头坐下了,支着下巴仔细观察。
李寒山剑势凌厉,舞起来极为好看,他忽地便想起了那个倒霉师祖写在笔录间的话,他知道那时温青庭描绘的并不是谢无的剑,而是谢无这个人,而此时此刻,他看见李寒山舞剑,不知为何便走了神,只觉得李寒山的一招一式,都实在对极了他的胃口。
剑势寒凛,动作绝不拖泥带水,腰线细瘦笔挺,英姿飒爽,动人心……
等等,他在想什么?
恰李寒山一招收式,长剑归鞘,而后回首看向他,问:“酒醒了?可有何处不舒服的?”
江肃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我的衣服呢?”
李寒山有些尴尬。
“昨日我忘记让他们将你的衣服拿过来了,只好先给你换了其他衣服……”李寒山说道,“今晨……今晨我吩咐他们去拿衣服了,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送过来。”
他说着说着,便觉得自己像是在辩解,越发觉得尴尬,只好小声再补上一句:“你不必担心,这是年初新裁的,我还未穿过。”
江肃却不介意,再抬手,亮了亮手中的匣子,问:“你写字条是什么意思?”
李寒山一怔,道:“我怕你不知道那里面是钥匙,以为那是我的东西,不敢去打开……”
江肃:“……”
李寒山:“……”
李寒山也觉得自己有点蠢。
他捂住自己的脸,喃喃道:“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一点。”
江肃:“……”
江肃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尚在抽痛的头,道:“今日我宿醉难受,就先不敢去白虹山了。”
李寒山点头。
“可我初来魔教,对你们魔教,难免有些好奇。”江肃道,“你可有空闲?”
李寒山明白江肃的意思,道:“我带你在教中逛一逛!”
江肃又说:“那山下城镇……”
李寒山:“应当有不少好吃的,我陪你去看看!”
江肃:“……应当?”
李寒山一句话卡住,稍稍停顿了片刻,方道:“这……我也没怎么逛过……”
他以往只顾着练剑,教中有不少地方他都不太熟悉,更不必说那山下的城镇了。
可此时此刻,他恨自己当初只顾着练剑,而今江肃想到处逛一逛,他竟然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又去的地方。
“无妨,你虽不能带我,但还能陪我。”江肃转身迈步,回首对李寒山吟吟一笑,道,“我饿了,先陪我找些吃的。”
第95章 了然门掌门
魔教之内值得闲逛的地方,并不算太多。
江肃随李寒山一路走来,只觉得此处与武林盟差不了多少,教中气氛反而更为压抑,他实在没有多大兴趣,想了片刻,也只是问李寒山:“你们后山的梅林在哪儿?”
李寒山一怔,道:“在我父亲书房后头,你……你想去看看?”
“花都谢了,有什么好看的。”江肃说道,“等今年入冬,我再陪你一道去看看。”
李寒山:“……”
李寒山抑不住唇边笑意,只是不住点头。
他当然知道江肃这句话的含义,当初他说自己小时候想看梅花,可谢则厉不许他去,因而今日江肃便说要陪他一道去,而至入冬还有不少时日,他将这当做是江肃的允诺,至少到入冬之时,江肃还会陪在他身边。
魔教内没什么闲逛的地方,江肃便决定出魔教到山下的城镇内随意走一走。
他今日宿醉,多少还有些头昏脑涨,不想骑马吹风,二人便决定走下山去,在城中过一夜,第二日再回教中,而李寒山还担心自己对那城镇并不熟悉,便借口要回去拿些东西,让江肃在山门处等候,而后飞奔去寻了贺灵城,想同他取取经。
贺灵城正在为少主与江少侠昨夜竟然什么都没发生而愤恨不已,那么好的机会,他想不明白少主怎么能就这么错过了。
此时他得知少主要同江少侠下山闲逛,登时便来了十万分的精神,二话不说先往李寒山怀中塞上一大把银票,认真嘱托,道:“少主,待会儿江少侠看上什么,你就给他买什么。”
李寒山:“啊……”
贺灵城:“放心!咱们圣教多得是钱!”
李寒山:“我想问问……”
“城西的雪霁糕味道极佳,他们店内的酥饼也很不错。”贺灵城飞快抢答,“若是江少侠不喜欢吃甜,你就带去城北,那儿临湖,临仙阁的湖景极佳,切鲙也很不错。”
李寒山:“吃的是有了……”
“江少侠今日宿醉,就不要带他再喝酒了。”贺灵城说,“他心情不好,可以去听听书,临仙阁内就有说书的,还总喜欢讲些江湖中事,又消息灵通,江少侠应该会很感兴趣。”
李寒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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