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显然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会无时无刻去注意别人的闲话,再说了,他自己都觉得蛊毒之术有些邪诡,蛊毒不同于武功,那情蛊他看着都觉得可怕,别人若是如此说花时清……这说得好像也没什么错啊?
傅闻霄笑上一声,得出最终结论。
“江少侠,你不必再辩解了。”傅闻霄道,“你待他,就是与别人不同。”
江肃:“……”
江肃摇头,同傅闻霄道:“此处之事还未解决,你我……还是专注眼前之事吧。”
可其实江肃心中也明白,傅闻霄说的并没有错。
他对李寒山,的确与对其他人不同。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如此,像是李寒山的一举一动总是更能击破他的心防一般,他忍不住便要心疼李寒山总受人欺负,可同样的事若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他不可能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感触。
而傅闻霄眼见江肃不愿继续再谈此事,便也不再继续逼迫江肃,他知道情感一事,需得讲究水到渠成,若江肃自己不愿接受,他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他只能将事情绕回到了眼前之事上来。
“你要小心一些。”傅闻霄蹙眉说道,“我总觉得,发生在此处之事……有些不太对。”
江肃也觉得不太对劲。
且不说当年厌罗沙一事之后,苗疆中人便已极少来中原,更不会如此高调做出这种事情,好像巴不得让中原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此一般,生怕自己活得太久,便是眼前的盛鹤臣,江肃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是武林盟主,就算要隐秘行事,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带,孤身一人就跑到这种地方来。
江肃回顾书中所言,他记得书中盛鹤臣是与武林盟中人一道救下了徐卿言,而后才与众人一道跟随徐卿言前往苗疆,可若是盛鹤臣是孤身一人救下徐卿言的……那他是不是也可以顺理成章,一个人跟着徐卿言去苗疆?
那么苗疆的钥匙,也只会落在他一个人手上,甚至……若他事后处理了知情之人,不对外提起此事,那这把钥匙便如同凭空消失,其他人是绝对没办法找到它的。
江肃有些头疼,他不愿继续思考这件事,也不想留在原地,也不想再和傅闻霄交谈,只同众人约了夜中相见之后,便回了休息的地方。
他决定放下心中一切杂念,而后翻开行李,原是想要找些今夜或许能用得上的金疮药之类的东西,可却从行囊之中,翻出了一本书。
当初乌歧硬塞给李寒山的西域春宫图中的其中一册。
江肃不知道这书为什么会在他的行囊内,他怔了片刻,只如同拿起了什么烫手之物一般,简直恨不得立即将这书丢回去。
可他一动,那书下掉出一张纸条,他迟疑捡起一看,见上头是一段笔触略显生涩的字迹,写下这字条的人,显然并不擅长书写汉字。
上头只写了一句话。
「谢谢你的白虎」
江肃:“……”
这显然是乌歧的字,这书……难道是乌歧塞进他的行囊里的?
江肃看了看手中书册,他手中的这一本,封面上并无图画,只是以他看不懂的字迹写了几行字,若不是这装帧封面同那日李寒山手中拿的那一本一模一样,一时之间,他还真认不出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而今这书在他手中还有些烫手,他也只能暂先将书收好,等回魔教时再将书还给乌歧,他叹了口气,正要将那书塞回去,却不由又顿了顿动作,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口的好奇。
他记得那日李寒山去山中沐浴时,好像就在翻看此书,而后似乎还与贺灵城等人多有探讨……这书内到底得是什么内容,才能让李寒山如此入迷?
反正……稍微看看总是不碍事的。
想到此处,江肃默默打开手中书册,本着认真钻研学习的心态,看向了第一页。
第一页并没有什么特殊,不过是两个纠缠在一块金发碧眼的小人,赤身裸体做着正常人做不到的扭曲姿势,江肃心情平静,并未有多少感触,只想着这种人体如同儿戏崩坏的春宫图,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得心情澎湃。
想到此处,江肃甚至颇为讥讽嗤笑一声,冷静翻到了下一页。
第二页与第一页并无多少区别,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变了个扭曲姿势,将二人的隐秘之处看得更清楚了一些,可江肃依旧心情平静,只觉得书上的这两个小人,不去搞杂耍,着实可惜了一些。
他又翻到了第三页。
等等。
他终于觉察到了些许异样。
这书上的两个小人,好像都是男人。
江肃停顿片刻,心中感触,一时难言。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在他打开书的第一刻,他竟然不曾觉察任何不对,好像打开春宫图看到两个男人搞在一块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一定是被这个全是断袖的世界带坏了。
江肃匆匆翻过一页,扫上一眼,正想将那书合起来丢入行囊,却忽而一顿,再多看了那书中图画几眼。
这一页两人动作难得正常,两人相拥缠绵,若论这动作,本无什么亮点,可他二人……竟然是倚在一只白虎身上的。
那白虎懒洋洋靠在纹饰华丽的地毯之上,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两人,而那两人其中一人半伏于地,抱着虎颈,整个人埋在毛茸茸的虎背之中,这画面一眼看去,竟还颇有缱绻缠绵之意。
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图画,江肃知道,在这种春宫图册中,正常地点交合反是极少的,那想象力天马行空,能有无数你想象不到的玩法,虎侧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
就在前几日,江肃方才从山中抓到了一只白虎。
那白虎还未成年,不过是只半大虎崽,因而体型并不如画册中这白虎般巨大,可将却记得,那日他抓着这白虎时,虎背之上毛发的触感。
并不似猫儿一般柔软,略有些扎手,可抚摸起来,却也的确令人心生愉悦。
他将那白虎送给了乌歧,而后那白虎便要在魔教内养着,以江肃对乌歧和贺灵城的了解,他觉得乌歧必然负担不起这白虎的口粮,保不齐到了最后,这白虎……还得由教中出钱来喂养。
他本只是好奇,将这图册当做虚假之物随便看一看,反正书中人均是金发碧眼,那模样可与中原人大不相同,背景也颇具西域风格,和中原大不一样,若不是看到这白虎,他本来……是根本无法代入其中的。
可眼见这白虎之后,江肃心中莫名就有了一丝异样之感。
他不由更仔细地去看这幅画,目光在上头停顿许久,莫名便开始觉得心中隐有悸动,他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感觉,只是啪地一声合上书册,一把将那春宫图册塞进了行囊里。
这乌歧,想要报答他不能送点水果糕点吗?送春宫图册是怎么回事?
江肃口中碎碎念叨,而后继续整理晚上或许要用到的药粉等物,胡乱收拾一通,又想今夜想来是要通宵不眠的,他应当趁着白日好好歇一会。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一闭上眼,眼前不由便浮起了那只白虎。
背景中的西域宫廷与中原厅堂逐渐重叠,而交缠于一块金发碧眼的西域人,似乎也缓缓变成了中原人的模样。
江肃猛然睁开眼,噌地坐起了身,已没有了睡意。
不睡了,他还是起来看剑谱吧。
他将剑谱摆在眼前,却头一遭无法将那些熟悉的内容看进脑中去,只觉得心头仿佛有一丛火,令他浮躁不安,他想好一会儿,只好再合上剑谱,而后起了身,决定先去洗个澡。
这客栈掌柜同店伙计都被困在山寺之中,客栈老板娘忙不过这么多人的日常起居,自然没有功夫将沐浴热水送到他们的屋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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