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还有用,梁瀚仁不能忍受梁言这样悖逆,也想让他明白到底什么人他才能爱。
一家人这三个字仿佛狠狠触动梁卓川的神经,抱着这个念头与陆逢宜见面他底气全无,可在梁瀚仁的安排下陆逢宜全程听完果真没有一句反驳,他在听到梁卓辰提起梁言幼时如何对待家中弟妹时还显得心事重重。如果梁卓川了解事情原委,他或许会认为这办法对二十来岁的陆逢宜太过残忍,可惜他只是多年未回国的“异乡人”,对一个私生子与外人的故事并不那么感兴趣。
吃完饭陆逢宜要送陆逢宜回学校,梁翰仁指定梁卓川送他,梁卓川头还疼呢,也不敢不从。
“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你要好好考虑,”梁翰仁对陆逢宜说。
“好的。”
“早点给我答复。”
梁卓川开了导航就动身,到目的地为止都没和陆逢宜说一句话,直到陆逢宜即将下车,梁卓川才多嘴说了一句,“你最好还是和梁言分开,舆论对你的未来没有帮助,如果你只是想本本分分生活,你不应该选择梁言,虽然他的确是个值得依靠的对象。”
陆逢宜沉默着,下车时弯了个腰,然后默默绕到车头,抬起手用捡来的石头砸向挡风玻璃,玻璃瞬间出现裂纹,但没有碎。
“你疯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梁卓川意识到陆逢宜不是那么逆来顺受,到刚才为止表现一直乖巧的青年现在想做什么?杀他?因为不满他刚才的那句话?还是不满他这个人。
反了天了,他是他父亲!
梁卓川下了车,陆逢宜突然对他鞠了个躬说:“对不起,梁叔叔。”
梁卓川奇怪地问道:“你说什么?”
陆逢宜抬手又朝他砸过来一颗石块。
梁卓川只觉得太阳穴一热,整个脑袋开始发晕发涨,接着脸上流下两行温热液体,他拿手一抹,是血。
“我以为第一块就可以砸到你,对不起,要劳烦你去修下车了。”
梁卓川捂着头,他向前走了两步想抓住陆逢宜,但陆逢宜很快就跑了。
陆逢宜跑的很快,跑着跑着,他没听见后边有追来的声音,慢慢就停下来,不跑了。
天黑了,他在昏暗的街道上走着,想到刚才梁卓川摸到脑袋上流血的样子,他扯着嘴角笑了笑。
可没过几秒,陆逢宜又为自己的善良没有捡更大的石头而惋惜。
第74章 后悔
梁言到家已经非常晚,但仍后悔自己动作不够快。
他的保镖告诉他,那天晚上陆先生并没有安全到家,可是梁家那边说已经派人将他送回,他们家大少爷脑袋上缠的纱布可以作证,就是他送的陆逢宜回家,可陆逢宜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砸得梁卓川脑袋开花。
梁言罕见骂了脏话,骂得那群人均身高一米九的彪形大汉胆怯心虚,狗屁不通的说辞你们也信?怎么不说天能作证地能作证?倒好转身就回来?
一通发泄后到没人的地方他就站不稳了,双手握不住地抖。
派出的人找了整整两天,也报了警,梁言查学校监控两天没有合眼,生怕眨个眼的功夫便会漏掉某个人影。
梁家丢了一位小少爷,梁家住宅还没有一丁点动静,娱记报道梁翰仁周六上午到赛马场去选了几匹好马带回家,“老夫聊发少年狂”,梁老越活越年轻,派头足见其雄心壮志未泯。
梁言开车到主宅要人,梁翰仁正在家中打高尔夫,梁佑多陪同,递个毛巾递个水,不像家中少爷,那狼狈模样活像小球童,汗水糊满额头,别别扭扭地看着梁言,又在梁言看他时故意将眼神错开。
“怎么会是在我这里?”梁翰仁不悦,“你也太会想了,那天用完晚饭后的的确确送他回去了,不然行车记录仪你查一查?”
“梁言怎么变得这么冒失?”
一旁桌上摆好了香槟酒,好似早已做足了准备等谁找来,梁卓辰不打高尔夫,光看梁瀚仁指导梁佑多,兼顾在旁阴阳怪气。
“多多,给你大哥端杯酒,一路赶过来要口渴的。”
梁佑多挪着步走过来,恭顺递上,声音细如蚊地叫了声“大哥。”
梁言说,“多多你知道的,我不是你真正的大哥。”
梁佑多眼圈一下就红了,像死拧着眉头不叫自己没出息地掉眼泪,梁翰仁在不远处听见这话,声音不怒自威,“多多,走路要将背打直,声音再洪亮一些。”
梁卓辰说:“多多听见没有?爷爷在跟你说话。”
梁佑多打了个哆嗦,他抬头看梁言,摇头说,“没看见小陆哥哥,他不是在,在家里吗?”
梁言笑了笑,“他原本在学校的,被你爷爷请去不知道哪里,我正在找他。”
梁卓辰:“你也太会揣度人了,无端找到这里来质问大家,谁也没见过陆逢宜,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兴许是他自己贪玩没有告诉你,多多,过来。”
他招招手叫梁佑多过去。
“你的球老是打不好,是握杆姿势就不对,去,再向爷爷讨教。”
梁翰仁又进了一球。
他说梁言,我是在给你机会。
梁言只关心陆逢宜在哪里。
“那天在书房陆逢宜说的话你是听到了的,我不明白你的脑子是不是真出了点问题,陆逢宜对你并非真心,你们虽不是亲兄弟,但是不要叫外人笑梁家一团污秽,你喜欢的是男是女跟我无关,但这个人不能是陆逢宜。”
“这一点当初您不要陆逢宜进家门,让我去接手的时候您就该想到,至于分,那是分不了的,您也知道,我骨子是尊重传统的人,睡都睡过了,肯定没法分了。”
“你!”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梁翰仁咬牙道:“我因为你的确有功,对你才会一忍再忍,梁言,这是我最后的退步,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你不要不懂事。”
“您不用再说了,”梁言怒目坚定道:“我要陆逢宜。”
“你的母亲为什么能过这样的好日子,你全都忘记了?现在就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要把梁家给你的全都扔了?你就这么心甘情愿?
“好日子——爷爷,您真会说笑,”梁言说,“我母亲过的好日子是她自己有能力给予自己的,不是梁家给的,父亲留下的钱她全拿去以梁家的名义做公益,前年叔叔闯下大祸,公关还是我母亲找来靠谱的团队,这方面您倒可以感谢感谢她,毕竟这么多年了,她为梁家也付出不少,理应得到一句感谢,多多是知道这些的,是吗多多?”
梁佑多拳头紧握,脸涨得一团红,他一言不发地望着梁言,眼睛睁得很大。
“至于那些话,陆逢宜说的没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陆逢宜像神赐礼物一样降临他身边的时候,梁言就曾乞求过他,允许自己像爱自己生命那样来爱护他,这些年的顺从全出自梁言心甘情愿。
“您不是在给我机会,而是在给您自己机会——”
“您表现得对这个家的每个子女都寄予厚望,其实利益当前时,您会比谁都先放弃我们。”
陆逢宜的手机从前天开始就打不通,信号中断的地方显示在梁家住宅附近,找到他手机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定位器也被人删除了。
陆逢宜的通讯录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学校里能够问的人梁言全都去问,巨额寻人启事也发了出去,梁寄夏觉得终于到了该她报答梁言的时候,把她圈子里所有能挖消息的人都找了一遍,连梁语曼也都跟了回来,她们还不知道他与梁瀚仁撕破脸,劝说梁言不要着急,陆逢宜毕竟是梁家骨血,爷爷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谁都知道这样的话毫无用处,但大家也确实没了办法——这两天他滴米不沾,梁语曼急匆匆把杨桂枝找回来,拿珍藏的百年参来炖汤,说叫他提提精神好继续找人,他也只是喝了两口就放在一边。
“你这样,露露回来看了也心疼啊!做哥哥的辛苦,天底下没有便宜哥哥当,你要撑起来呀,你都撑不起来,叫露露怎么好坚强呢?你妈妈还在国外,她要是知道了不得急坏?她就你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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