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梁卓川的审判,也是只等她回到家后点个头的鸿门宴,瞧瞧他们多在乎她的长女身份,又是从她家里闹出来的事,不等她点头怎么可以。
爷爷坐在正中间,气得看起来胡子都歪斜,要说闹不明白,梁诗韫最不明白的就是那上面坐着的小老头,他一辈子都在意这个“梁”姓的所谓血统,好像一辈子都在为整个家族奔波,他表现得很想要自己流落民间的孙子回到家族的怀抱,又说自己不便多管儿子的家事,眼见梁诗韫还能为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便宜弟弟打抱不平,他才像做出万不得已的决定,说那就先接回来吧。
后来是接回来了,却迟迟不肯公开承认他,陆逢宜到现在都没有进梁家户籍,这是梁瀚仁多么晃眼的偏爱,私生子不配与他们姐弟相争,不管怎么说,陆逢宜身体里毕竟留着属于不被梁家所承受的女人的血。
他们看不起陆芸的手段,认为这个女人只是想方设法要留下梁家的种,以便将来换取更大的利益,只可惜她下贱命比纸薄,到头来自己疯了不说,还早早就去世,留下一个同样呆呆傻傻的,连给自己争取基本的权利都做不到的儿子陆逢宜。
大厅里头人坐了一片,都低头埋头做自己的事,年轻一些的看手机,年长一些的则凑了两桌人打麻将,等梁瀚仁回来的时间里梁言也陪着他们打了两把,陆逢宜坐在他边上指导,叫他打哪张他便打哪张,结果身上带的一点现金全输光,给梁寄夏看得两眼放光,说来来来我陪大哥打,我不要现金大哥微信转给我就好。
这场面怎么都说得上热闹,可梁寄夏还觉得不对劲,梁佑多也没有凑紧了和他们贴在一起,这小孩今天像变了个人,不是抱着饮料坐角落里嘬就是眼睛瞪大警惕地看着大家,谁跟他说话他都眼神闪躲,还不敢挨着梁言。
“这孩子是怎么了?”梁寄夏打出一张七条,盯着梁言看,“他欠你钱了?”
“没有,”梁言挠挠陆逢宜的指尖提醒他专心,陆逢宜指了张三条叫梁言出,梁言一出,梁寄夏胡了,乐得像朵花,说陆逢宜是财星。
“是啊,”梁言也乐呵呵的,“露露旺人呢。”
梁寄夏收了钱,暂时性地将那些愁人的事忘到了脑后,觉得有梁言在陆逢宜应该不会怎么受欺负,静观其变吧。
不多时,外面传来车的动静,梁翰仁回来了,后面参差不齐跟了几个拿行李的佣人,而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走的只有梁诗韫一人。
“幸好,”梁寄夏相信肯定不止一人跟她想的一样,幸好今天只回来了一个,还是最讲道理的那个。
梁诗韫今年三十多了,但看起来还像当年在国内读研究生时候的样子,她不比梁寄夏热衷时尚,待人处事也偏为冷淡,好像她面对的不是自己阔别已久的亲人,而是一大教室自己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
她那个表情,陆逢宜跟她有七八成像,原本梁寄夏觉得陆逢宜对人已经不算热情,不曾想进修后的大姐还要冷上三分,她不合时宜地想这一家子究竟什么血统,生出来的孩子全是一个样子,不知道当人家欠他三五百万似的。
“大姐,”尽管这么想,梁寄夏还是第一个眉眼一弯,跑出来热场子的人,“好久不见啦,一路上辛苦了。”
“妹妹,”梁诗韫回了她一个拥抱,“你长高了。”
“真的吗?你怎么不说我长漂亮了?”
“也漂亮了。”
梁寄夏的婚礼梁诗韫都没能来参加,虽然当时感到小小的遗憾,现在回想起来却很庆幸,少一个人知道她的尴尬历史就少一个见证,身高已经在她这儿成为不小的雷区,她后来再交异性好友都要逮着人问清楚净身高,问不清楚绝不进行下一步。
“现在想见我们大姐一面比堪比见名人,预约都要排到大后年了,你真是太久没回来了,哈哈哈……”
梁寄夏觉得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后脑勺有轻微过电的触感,谁啊,是不是有人摩拳擦掌以后在她后脑勺放静电啊?
她转过头,梁佑多不知道从那个逢里钻出来叫姐姐。
“多多也长高了,”梁诗韫嘴角略微弯起,“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讲话还会大舌头。”
梁佑多忸怩道:“我现在已经不大舌头了……大姐,你真有气质,我还在科普视频里看见过你讲课,你好厉害。”
站着叙旧要叙到几时啊?梁寄夏想,这里还有个弟弟呢,多多少讲两句,等下把陆逢宜牵扯出来说欢迎词岂不是尴尬,“好了好了,让姐姐坐下休息会儿,等下再说等下再说。”
“哦哦……”
梁佑多即刻跑去给梁诗韫端茶送水,那殷勤的小样让人忘了他小时候是怎么在背后骂梁诗韫是巡海夜叉,他要是听了大姐一顿训,晚上好几宿都睡不着觉呢。
【作者有话说】
我先来:别骂多多,他本质不坏的,就是目前看起来讲话不经脑子,后面会经一点脑子,但不多。
还有一章我得修修再发,可能有点迟,因为我困了(跪地!)也许写着写着会眯一会儿再醒来写
第57章 你来决定
这和谐的场面下酝酿着微妙的奇怪氛围,在场除了梁佑多都是成年人,况且这孩子还早熟,差一岁成年也和成年没什么分别,梁寄夏觉得他应该能凭自己的直觉察觉出一点问题来,于是悄悄挪了下自己的位置离梁诗韫更远一些,也就让这怪氛围离自己远一些。
梁语曼看见梁诗韫倒是很亲切,她喜欢这个侄女胜过梁言,这其中有个原因是当年梁诗韫同她的大儿子——梁寄夏已经去世的亲哥哥是同一天出生,一个生在早晨,一个生在黄昏,梁语曼看见梁诗韫就总能想起自己的儿子,那是在漫长却永不磨灭的对儿子的记忆中的一笔添加。她对梁诗韫嘘寒问暖,问着问着眼角有些湿润,梁诗韫说自己一切都好,父母因为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近期没办法回来,也许过一阵忙完了就会回家一趟来玩,叫姑姑不用挂念。
她在和众人说话时完全没有看过陆逢宜一眼,陆逢宜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他原本就待着的位置上,梁寄夏猜想正因如此梁诗韫才没有注意到他,他在刻意降低自身存在感。
梁言对梁诗韫一如既往的恭敬态度,叫她大姐,于是连带着他身边的陆逢宜梁诗韫也见到了。
见到了,但不在意。
“为什么都用这么高的礼仪来对我?”
他们听见梁诗韫说,“我是出国读书,不是出去做官为非作歹去的,一个个这么紧张做什么?”
洛穗禾扯了下梁言的衣摆,示意他此时不要出头。
“去把小姐的行李放好,”梁翰仁吩咐后面跟上来的佣人,“多喊两个人抬,仔细不要弄坏,行李中有瓷器。”
他拍拍梁诗韫的手,看不够一样仔细打量着梁诗韫,梁诗韫在面对他时态度会软许多,“爷爷,”她叫道,“我说话一点也不管用,还是您来吧,别让大家站着了。”
梁瀚仁说:“都坐下吧,站成一堆,把亮光全挡住了。”
合着祖传的借口,谁都能用。
梁翰仁特意叫到梁言,“你们姐弟以往感情是最好的,趁此机会好好叙旧,年后各自忙起来又没有机会,诗诗,梁言这几年深的我心呢。”
“梁言这几年忙什么呢?”
梁诗韫看两眼的时候粗粗地往陆逢宜身上带了带,她见过陆逢宜,也同情陆逢宜的某些遭遇,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做到平心静气地和陆逢宜坐到一起聊家常,她们远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家中生意咯,”梁卓辰说:“这个家除了诗诗,只有梁言最肯用功读书了,将来要想继承您的衣钵,没点真本事在身上自然是不行的。”
梁翰仁平静地看着大家,这其中也有陆逢宜,“儿孙缠绕,我也算有福之人了。”
陆逢宜只是装聋埋头啃柿饼。
上了桌的团圆饭菜品精致考究,听梁寄夏说家里的厨师换了一批,梁言瞧这一桌的手艺和玉坊不相上下,陆逢宜还肯吃两口,就算谢天谢地,没生什么意外之事,也是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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