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深泽的婚房。”郁凛说。
顾怀瑾狠狠皱眉,双唇闭紧,眼神中隐隐压抑着某种情绪。
郁凛望向窗外吸烟,说道:“我和李深泽的婚约基于郁公馆的利益,上峰到现在都还有人在和密宗禅院保持着关系,李深泽背后势力的支持对我很重要。”
顾怀瑾眼色浸沉,声音低哑道:“你就那么信他有这个能力。”
“我不相信别人,”郁凛说:“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难道你的判断就都是对的?”
“我唯一没判断对的那个要素,现在就在我眼前坐着。”郁凛扭过头瞟了他一眼,冷清道:“我不想为这个争执,我是在跟你讲道理。”
顾怀瑾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宣示着他的抗拒,他一伸手把郁凛手上的烟夺了过来,咬进嘴里狠吸了一口:“你不用跟我讲这个道理,我不想听,听不懂。”
“那你今天晚上为什么要上山,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这还用问吗?”顾怀瑾感到难以置信。
郁凛却蛮平淡地:“我能理解你不想让我去送死,那么你为什么不想让我死呢。”
“我……等等,”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但时间已经相距太久,他不得不尽力回忆,“我没说过吗?”他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郁凛掏出手机,解锁,打开程序,在页面里完成初始设置,然后用手机遥控解锁了停在车库前面的新车。
嘀声响起后,郁凛拉车门下车,背影从跑车前方慢慢走开。
顾怀瑾如梦方醒,脑子突然间就转过弯了,他起身倏然推开车门追下车去,站在离郁凛只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冲着郁凛的背影喊:“——我爱你,郁凛我爱你!我爱你爱得快把自己都逼疯了!”
郁凛的脚步在那辆新新的轿跑边稍停了停,片刻,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轿跑绕过顾怀瑾的车,转向直接开出别墅的院门绝尘而去,留下顾怀瑾孤零零一个人转身望着车影。
郁凛握着方向盘油门踩到底,引擎加速到顶前那一秒,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中已经离得很远的倒影,嘴角轻轻浮起一记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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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禅院的暗查并没有完全停滞,五科的暗桩在郁凛的授意下经多方渠道拿到了一些以前从未明示到台面上的东西。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玉容山一直以庞大的财力及政治支持秘密供养着这支并不属于密宗正派的宗教组织。
密宗禅院,它曾经一度被前任宗管局局长,段弘轩的父亲列上‘疑为危险性邪教组织’的待办名单,但最终随着多年前的那场动荡对它的处理不了了之,那以后再无人提及,甚至连对它有所了解的人都越来越少。
那场动荡直接导致了郁家从全盛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陈桑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郁凛神色阴沉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定了定神,缓步走过去,将反恐协调推进会的会议材料放在郁凛的办公桌上。
桌子上层层叠叠堆放着很多份积年前已经变色的密档文件纸,陈桑没有多看,垂着头退后两步,动作稍显迟缓。
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把下午被郁彗叫去问话的事说出来,看这兄弟俩脸色一个比一个差,他也不忍心再给谁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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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哲在家,郁彗便尽可能地挤出时间多待在家里陪他,他从郁子耀的房间搬了出来睡回了他自己的卧室,他们之间没有再发生争执,他和郁子耀在家里基本不说话。
郁凛都看在眼里,也同时操着几份心。
郁子耀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对郁彗的掌控已经在背地里开始收紧,郁凛每天都能看到有生面孔出现在公馆附近,部里,甚至是九科单独的办公楼周围。
他的兄长做到这个地步,郁彗更加不可能低头,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地对着,彷佛几日之间对彼此的心都硬了起来。
郁凛每天都和郁彗一起出门再接他回家,对于家中事除非郁彗主动说起,郁凛从不问他,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当然,郁彗也没说过什么。
晚上三个人吃完晚饭,各自回房,郁哲不闹着要跟他哥哥一起睡了,他的哥哥也不留下来坐等家里那位要到很晚才能回来的大家长了。
郁凛一个人回了房,洗过澡坐在床上,一侧眼就能看到床头绽放的黄色花朵。
这个时候同样有个人入夜不寐,也是一样的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眼巴巴地等。
郁凛用外线网络看了一会儿国外新闻,时间已近午夜,他放下平板,关了灯,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顾怀瑾靠在床上等啊等,等到夜已深黑,他鼻息间轻轻一叹,把手机放在枕边躺了下来。
不同的两处宅院,两间房间都黑了灯,夜色宁寂,轻浅的呼吸声在静谧中渐渐入沉。
手机屏幕亮起来的一刻,顾怀瑾闭着眼睛翘起一记从心里荡漾出来的笑容,他把手机放到耳边接起来,略带磁性的声线慵懒而沉迷地响起:“你今天好晚啊……”
郁凛轻轻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过来,传入耳中像有根羽毛在撩他心口。
“你睡了?”郁凛低声问。
顾怀瑾尾音带着否认地‘嗯’了一声:“等你呢,今天忙吗?”
“还好。”
“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
“吃得什么?”
“家里的饭。”郁凛那边静了静,说道:“烧鱼,茭白,茄子,青菜。”
“好家常的菜单啊。”
“嗯。”
“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明天。”
“我明天有事。”郁凛说。
顾怀瑾有点失落地眼角耷了一下:“这样啊。”
随后他听到郁凛说:“番茄核桃。”
“嗯?”顾怀瑾睁了睁眼,很长的睫毛晃了下。
“你不是问我想吃什么,番茄核桃。”
顾怀瑾说:“好!没问题。”
郁凛躺在枕头上转了记身,握着手机说道:“困了,睡了。”
趁他还没挂,顾怀瑾见缝插针说了句:等等……
郁凛没理他,但也没挂。
手机贴近他左耳上,他有些心猿意马地说:“你叫我一声再睡。”
郁凛轻闭上眼,启唇道:“顾怀瑾。”
“不是这个。”顾怀瑾沉下声音,对着手机低声喘气,“再想想。”
“顾总。”
“再想。”
“……”
“叫我一声嘛,郁局。”顾怀瑾开始耍无赖。
郁凛已经很想睡了,屏幕闪烁的微光照在他脸上,他一条手臂轻轻压在被子上。
“阿瑾。”
顾怀瑾的眼神都软下来了,颅内舒服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对郁凛说:“睡吧。”
“等等。”这次换郁凛开了口。
顾怀瑾尚在回味,耳边传来郁凛慢条斯理的语气:“你也叫一声。”
“小凛。”顾怀瑾想都不想。
“不对,再叫。”
顾怀瑾眨眼:“郁局?”
“不对,再叫。”郁凛末尾的一缕气声里似乎染起笑意。
顾怀瑾醒悟过来,一下就明白了,他把手机拿到唇边,余光从屏幕前一扫而上。
“汪……”
郁凛闭着眼睛笑着挂了通话。
第二天清早,郁公馆久违地没有遭到黄玫瑰花海的洗礼,郁凛用完早餐就出门了,先送郁彗去九科,他再回部里。
五科主层玻璃大门的后面,两名十分俏丽的文员姑娘一个拉一个闪进屋子里说悄悄话。
郁凛推开指挥室的门瞬间即是一愣,扑面而来的浓郁花香浸得他定在门边眼眉微拢,窄窄的鼻尖皱了下。
玫瑰里的皇室厄瓜多尔‘皇家玫瑰’金灿灿铺满一地,数不清的花束把指挥室占得只留下一小条道勉强能让一个人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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