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端着玻璃水壶惴惴地站在一边,刚想问他还要吗,主卧的门打开了。
郁凛走进来,他今天回来的不算晚,而且似乎已经洗过澡了,身上穿的是睡衣。
阿姨扭头看看他,随后自己退开了一步,郁凛走过来轻道了一声‘您去吧。’她便收拾碗盘,端起餐具走了出去。
门落上的声音和顾怀瑾哑着嗓子说的那句‘好苦’重叠在一起,郁凛看了看碗里满当当地药汤,冷不丁瞥了顾怀瑾一眼。
他拿起那碗药端量,颜色和气味都和一般中药差不多,能有多苦。他将碗端到嘴边,张开嘴慢慢尝了一小口……
下一秒,药碗哐一声被撂在桌子上的声音让顾怀瑾忽然一醒神,郁凛扭着头攒眉蹙额,嘴型在手背的遮挡下微微抽搐,坚持了一霎,他捂着嘴大步向洗手间走了过去。
流理台上哗哗的水声盖住了郁凛呕药和拿水清口的动静,他足足漱了五次才把那难以形容的苦味从口腔里稍微清退了些。
脸都呕出几分粉扑扑的颜色了,郁凛扬起头面孔照在镜子上,表情很是难说地张着唇喘气。
他确实很信任孔理这不假,因为他是郁彗的心腹,可孔理要是时不常就拿这种药给郁彗喝,那他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个奇迹了。
擦了嘴从洗手间出来,脸上呕过的粉颊还没消散,顾怀瑾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抱臂朝他看过去,眼神中夹着一点促狭的笑意:“没骗你吧,就是苦啊。”
郁凛冷冷地表情沉着气说:“那你也都喝了。”
而顾怀瑾的注意力却都在郁凛不小心被水浸湿的睡衣前胸的部分。
郁凛没看到他注目聚神的样子,他的电话震了,他低着头在回消息。
非常简短的两个字节回复完,郁凛细长的手指拈起碗口,把药端回给顾怀瑾。
他用站在一旁等的动作压迫顾怀瑾赶紧喝药,不要浪费他的时间。
顾怀瑾耸了耸肩,寄人篱下他气焰也低了,叹着气服服帖帖地把药碗端了过来,拧着眉头闭气头一仰相当悲壮地干了。
“咳咳咳咳咳……”那玩意儿苦得他嗓子舌头口腔都烧的慌,药液一咽下去气管就止不住咳嗽,他闭着眼把空碗递给郁凛。
郁凛拿过来转头便走,床上顾怀瑾咳得厉害,沉闷地嗽声一下接着一下像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似的。
郁凛脚步停了停,扭头看了一眼,转身过去给他递了杯水。
顾怀瑾垂着头肩膀一颤一颤地,他歪着上身郁凛够不到他,只能一条腿屈膝点在床上,把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塞在顾怀瑾手里。
郁凛靠近他身侧,杯底放在他手掌上,那一句‘拿着’才要出口,倏然间顾怀瑾反手一抓他手腕,身影翻覆过来,一小滩清透水渍在纯色的被单上洇散开,郁凛视线一旋被顾怀瑾压在身下。
顾怀瑾吻上去的样子很急迫,郁凛的低呼和喘声都被堵在了嘴里,他抓起郁凛的手抬高压在头顶,另一只手伸进郁凛衣摆里,急切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第六十五章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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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敏感的地方被用力地揉擦过去,他的手指在禁锢中猛地攥了起来。
“顾——”因为生病的原故他的确瘦了不少,可体型和力量这种先天因素属于不可抗力,更何况顾怀瑾是很不要脸地玩偷袭。
“凛少,凛少?”管家站在走廊里敲门唤他。
啪一声脆响,郁凛趁他走神手挣脱开来立马甩了他一巴掌。
“等等!”他急喘着向门外扬声叫道。
顾怀瑾歪着脸没动,郁凛推开他从床上翻身下来。
“怎么了。”他拉整着凌乱的睡衣问。
管家在门外听见他问愣了一下,遂道:“啊?李委员来了啊。”
郁凛平息着他的喘声说:“让他稍等,我这就下去。”
顾怀瑾像突然通电了似的大幅度起身,套在他脖子上的锁链咣啷一下从床头抻得笔直:“你要去见谁?他来干什么?你就穿成这样去见李深泽?!”
但凡没有拴着他的那根链子,他很可能现在已经撒出去咬人了。
“我做什么用不着跟你报备。”郁凛侧目剜了他一眼,那一眼又狠又凉,一瞬间就把顾怀瑾的热切给浇灭了一半。
郁凛扭头走了出去,根本不看他的反应,全当他是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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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客厅里,厨娘为李深泽送上茶点,管家候在一边陪着初次到来的贵客。
“抱歉,来迟了。”郁凛穿门厅进来,先对管家说道:“让厨房摆饭吧。”
“欸。”管家遂向厨上赶了过去。
李深泽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和郁凛眼神相触,“来的有些晚,没打扰你吧。”不知道是不是公务太繁重,他那双碧蓝的眼瞳下略带微青。
“没关系。”郁凛坐下来也倒了杯茶,他缓缓拿起茶具,热气遮蔽着些许泛红的双颊,“怎么了,你的秘书说你有事和我说。”
“嗯,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帮我。”
李深泽在外人的印象里一直是举止风度都十分自如的那一类政客,郁凛在和他的交往中也并没发现这个人存在什么所谓的弱点,他们的接触是有来有往的,谈不上帮不帮这样的话。
“发生什么事了?”
李深泽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他背靠在沙发椅背上,头颈挺直,眼神下坠:“我继母失踪了。”
郁凛端着茶杯目光抬了起来。
他对李家家宅里面的事没那么关心,李深泽对郁家也是这样,可他是见过李深泽对使馆区那栋宅邸的严密控制的,能在那种深度的监控里跑出来……
“我已经动用大使馆和警备区的人在找了,已经三天了,没有消息。”
“他拿的是中国护照?”
“嗯。”
“那应该没有出境。”郁凛也明白,表面上和能够想到的暗箱途径李深泽一定都已经用上了,“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我尽力而为。”
“我想让五科出一张涉外拘捕令。”李深泽说。
“对哪里出?”
“日本大使馆。”
郁凛陷入斟酌中。
“如果是外交官级别,就算国安去干涉也绕不开公安部这关,这你应该知道。”郁凛说道。
日本大使馆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地界。
“嗯,这张涉外令我不会真拿来用的,我会让俄使馆区出面去交涉,这张逮捕令只是用来虚晃他们。”
李深泽这样说,郁凛大概了解他想做什么了,可是他并没即刻应允,他在等。
“莫斯科方面会一直是郁公馆的盟友。”李深泽正色道。
郁凛放下茶杯,轻轻点了点头:“我可以试一试,给我一天的时间。”
李深泽留在郁公馆吃过晚饭才走,郁凛送走他独自回到书房里办公,直到很晚了,当天值夜的帮佣来敲他的门对他说,主卧那位先生又发起热了。
“他没吃药吗?”郁凛拉开门走出书房。
帮佣走在前面:“汤药晚饭前吃了,晚上他没吃东西,刚我去给他测体温快三十九度了。”
主卧的门吱呀一声推开来,郁凛走进去看见床上安安静静的,人侧卧在被子里,喘息声略有粗重。
“药呢。”
“在这儿。”帮佣走进房间,打开桌子上的台灯,长木盘上小碟子里搁着两粒不同颜色的药剂。
“这颗是退烧,这颗是止痛。”帮佣用手握了握水杯的温度,不凉不热正好。
“你去休息吧。”郁凛说道。
“那您也早些休息。”
门关上,郁凛站在桌边静静地沉凝片刻。他把药片和水拿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他一坐下床上的人就醒了,转过头眼神缓慢地聚焦:“李深泽这就走了?”人都烧的发昏了也不忘了阴阳怪气。
郁凛把药片递给他。
顾怀瑾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药放进嘴里,用牙齿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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