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浅眼眶一热,忍不住想要落下泪来。
“嗯,”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抑制着声音的颤抖,“那我等你回来。”
池清台挂断电话,神情逐渐冷峻。
池仁强想要关停实验室,甚至还不惜用私生子威胁他……
多年前,池清台母亲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癌症,手术无法彻底根除,但市面上也没有药物可以治愈。走投无路之际,池清台和妹妹合作组建了一间实验室,专门负责新药研发,意图治愈母亲。
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他们确实有这个能力。
池清台是国际投资机构大中华区负责人,在互联网飞速发展的黄金十年里,他带领杉盛资本投资了网购平台、短视频、电子游戏等众多优秀项目,从投资到退出,取得了几十甚至上百倍的收益。以他的人脉和资源,投资一个制药实验室不是难事。
而池清浅是药理学博士,25岁就拿到了海外名校的PhD学位,在校期间参加过许多研发项目,专业能力过硬。
过去四年里,他们兄妹二人在实验室投入了无数资源与时间,哪怕数次遭遇资金短缺,研究瓶颈,也从未想过放弃。
而作为他们的父亲,池仁强却从始至终都在拒绝投资项目,也不止一次反对他们继续研究。
此前,池仁强的这些算盘都被池清台顶着压力化解了。
池仁强多次干涉不成,这次估计是知道实验室缺钱,竟打算用私生子威胁他继承权,强迫他听命。
父子关系走到这种程度,未免有些过于可笑。
池清台自嘲一笑,身体很轻地晃了一下。
低血糖犯了,头有些晕,胃痛也越发剧烈。
好在时间还来得及,他准备尽快通过安检,去贵宾室吃点儿东西。
“你好,你是华国人吗?”就在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池清台选择无视,那人却朝他伸出了手。
池清台后退一步,脩然抬头。
他长了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像是雨后微湿的群山,给人明丽清新之感。但因为他常年板着张脸,整个人看起来又冷又凉,仿佛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
对面的人霎时被惊艳住了,他也不介意池清台的冷淡,开始作自我介绍:“我叫王昊宇,今年刚硕士毕业,现在准备回国去家里的公司上班,你呢?”
池清台目不斜视,直接绕过这人走向行李打包处,他有一把长柄雨伞需要托运。
那人也跟着走了过来。
异国街头的偶遇,让他忽视了池清台的抗拒,反而把这当成了一种浪漫。
“可以认识一下吗?你长得非常符合我的审美,”那人打开微信二维码,“我只想先交个朋友。”
“我不交朋友。”池清台一口回绝。
他声音不高不低,音质带着微微磁性,给人以玉石碰撞之感。
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那人直接跟着他走到了打包台。
池清台皱眉,隐隐有些不耐烦。
这次出行没带秘书,还得他自己亲自处理这种事。
池清台把雨伞放在托运台,等待期间,那人再次过来攀谈,往前一步直接走到他面前。
池清台往一旁闪避,低血糖的脑袋有些晕,一时间晃了一下。
旁边伸出一只手,有个穿冲锋衣的男人似乎想扶他。
池清台却往后一步躲开了,他后腰抵着桌子,右手扶着一个圆圆的东西,终于勉强保持了平衡。
“抱歉……”他用英语道歉,低下头却愣住了。
他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浅米的颜色,光滑的手感,凹陷的眼眶,整洁的牙齿——
他掌心那个圆圆的东西不是球,也不是玩具,而是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颅骨。
池清台:“……?”
饶是池清台一向行事稳重,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不是没见过颅骨。
母亲和妹妹都学医,他小时候甚至把人体骨架当玩具玩。
但正是因为熟悉,他才能认出这不是医学解剖的颅骨。
这个颅骨的来源更原始,也更粗放,似乎只会出现在考古纪录片中,亦或是部落战斗里……
“……抱歉。”
池清台默默收回手,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然后他看到了这个颅骨旁边的东西,高级收纳盒里盛着一排银光闪闪的刀具。
池清台:“……”
感觉更可怕了!
“先生,您的物品已经打包完毕,”工作人员开口打断了他的走神,“请收好证件,祝您旅行愉快。”
池清台抬眼,一只手却先他一步接过证件。
冷白色的肌肤,能看到手背突起的血管。但骨架却很大,指节又粗又长,仿佛能一掌拧掉人脑袋。
——是刚才那个颅骨的主人。
意识到这点后,池清台不动声色后撤一大步,主动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也就是这时,他看清了男人的全貌。
男人比他高了半个头,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裤子收束在黑色皮靴里,打扮得像是动作探险片里的男主角。
他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登山包,等待过程中全程保持沉默,只露出一张冷硬的侧脸。
哪怕他表现得非常没有存在感,但光是站在那里就充满了压迫感,竟然直接震慑跑了刚才搭讪他的那个人。
随后,男人把证件收进腰包,背起登山包,拿着桌上的手机离开了。
没过多久,池清台也打包好了行李,拿着证件等待安检。
他低头打开手机,手机却一遍遍提示解锁失败。人脸解锁失败,密码解锁也对不上。
难道……他拿错手机了?
池清台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手机壳,默认桌面,和他的手机一模一样。
如果有人用同款手机,也懒得套手机壳,更改默认桌面,确实有拿错的可能。
池清台仔细回想起来,他之前一直在打电话,只有打包超规行李时拿证件,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而当时他身边只有一人——
头盖骨的主人。
意识到这点后,池清台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是真不想和那种怪人扯上关系,可惜现实容不得他逃避。
他手机里有许多商业信息,一旦丢失就是巨额损失。
池清台找了个好心路人借手机,拨通了自己得电话。
好在那边很快接通了,两秒后,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你是?”
池清台定了定神,正色道:“你手里的手机是我的,刚才在行李打包台你拿错了。”
“抱歉,”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语气不复之前的冷硬,“你在哪儿?”
“就快过完安检了。”
“出口等我,我马上过来。”
穿着冲锋衣的男人挂断电话,从海关处折返往外走去。
没过多久,他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以为是刚才那人催他,他随手划开。
“回国了?”对面的声音有些陌生。
男人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不是一个人,他想挂断,对面那人却已经径直开口:“明天回家吃个饭,我把弟弟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但池余毕竟是我的孩子,你的亲弟弟,家人一场,不可能一辈子都视而不见。”
男人听明白了,表情有些微妙。
对面的人却把他沉默当成了抗拒,语气陡然一沉:“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实验室资金短缺?研究也没有任何进展?”
男人不想窥探别人隐私,开口制止:“等会儿,你晚点儿再说。”
不曾想直接惹怒了对方。
“是,你母亲生病我也很难受,但也不是你这种救法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愤怒起来,“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嘲笑我,说我的两个孩子都疯了,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败坏了池家的家业……!”
“无意打扰你的演讲,”男人懒得听他喋喋不休,打断道,“但请你别急着给我做爹,我不是手机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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