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来吃烧烤的,那应该没他什么事了。池清台放下筷子:“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这就走了?”谢彦惊讶地抬起头,“你不等他来啦?”
池清台系上大衣纽扣,点头:“刚才有个创业者联系我,我去和他见个面。”
人家有工作要谈,谢彦也不好挽留,只得让池清台离开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当谢疏慵风尘仆仆地赶往烧烤店,只有谢彦一个人坐在那里。
“哥,你想吃什么?我们之前的都冷了,让老板帮你重新烤一份吧。”
谢疏慵目光扫过周围:“池清台呢?”
谢彦:“说去见投资人,走了。”
谢疏慵一时上头跑了过来,没想到连人都没见着。他有些不是滋味儿,但又想起自己确实没对池清台说要过来,也没有让池清台等他。
谢疏慵拉开凳子,坐上了池清台刚才的位置。
旁边翻台换了桌客人,穿着精致的女人用开水烫碗,对卫生状况有些埋怨:“这家店好吃是真好吃,就是不太干净。”
朋友:“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谢疏慵问谢彦:“池清台有烫过碗吗?”
“没想到你结婚后竟然变成了爹系男友,”谢彦调侃完毕,在谢疏慵发作前一秒改口,“我记得是没有的,他拆开塑料包装就用了。”
在外必须戴手套,被人隔着衣服碰到会难受,但又可以丢垃圾,还在户外吃烧烤?
谢疏慵又想起在镜头里看到的那一幕。
半个小时前,池清台就坐在这个地方,慢条斯理地吃着烤焦的肉串,哪里有半点儿洁癖的样子。
第11章
池清台肠胃不好,从小时候就落下了病根,晚上吃了点儿烧烤,到半夜就开始胃痛。他迷迷糊糊折腾了大半夜,终于熬到了天亮。
好在今天是周六,他没有什么安排,只有路念东约他在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顺便咨询一些投资事宜。
“城市财富刚出的的私募基金你知道吗?”路念东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问,“我有个朋友推荐给我的,说300万起售,年化能有18%。我也不太懂这些,你给我看看能不能投。”
“这个产品在投资圈里已经热了很久了,但我不建议你贸然入场。”池清台抬眸,冷静地分析道,“这个基金年化收益远超市场水平,哪怕是我,也无法在如此庞大的资金体量下,实现这么高的收益。其中风险可想而知。”
“我也是担心这点,”路念东点头,又有些迟疑,“但我朋友说这个背景很厉害,国字头的,资金肯定有保证。”
普通人池清台就点到为止了,但路念东是他多年好友,池清台给他透露了两个城市投资基金经理的背景。
都是在正规单位犯事儿,却在城市投资里混得如鱼得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公司员工风气如此,那这个公司的作风也可见一斑。
“那算了,”听到这两个八卦,路念东这下彻底打消念头了,“虽然我不缺钱,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坑我。”
池清台抬眸,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路念东以为池清台不放心他,又补充道:“你还不放心我?我虽然没有投资天赋,但我也不是拿钱乱投资的蠢货。”
池清台还在看他。
路念东抿了口酒,满脸纳闷:“池总,您还有吩咐?”
以他对池清台的了解,这人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呀。
“路念东,”池清台终于开口,“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
“哈?”路念东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摸我?你没事儿吧?之前不都恨不得离人八丈远?”
“我想再试试。”对面的池清台一身板正西装,面容严肃,不似玩笑。
路念东似乎明白了,试探着问:“你最近看医生了?”
“没有,适合的医生很难找。”池清台摇头,“只是前段时间我妈病情又加重了,我想再试试看。”
路念东表示理解,和他碰了下杯:“兄弟你放心,我这具身体都是你的,你想摸哪儿随便摸,我绝不反抗。”
身后有路人路过,听到这句话被吓得一脸震惊,骂了句死变态。
路念东当即骂了回去:“……老子是为医学献身!”
“谁让你自己乱说?”池清台怼他,心情到不似刚才那么紧张。
“来吧。”路念东放下酒杯,冲他张开双臂。
池清台缓缓伸出右手。
路念东今天穿了件卫衣,面料厚实,就算碰到也隔着衣服,不会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路念东还是他发小,他们在那之前就认识了,知晓他的病情,是他除了母亲妹妹外最信任的人。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和他接触都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只要你迈出第一步,就会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困难。
不记得是哪一任心理医生说的了,但池清台一直记着这句话。
只要迈出第一步,只要他主动和人接触……
池清台伸出右手,朝着路念东胳膊缓慢伸去。距离越来越短,池清台心跳逐渐加速,脑海中的弦越绷越紧。
没问题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餐厅的环境很好,食客都礼貌温和,服务员也是轻声细语。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安全的环境。
你能做到的。
然而在他即将碰到路念东的一瞬间,明亮的餐厅仿佛瞬间变成了那间昏暗的地下室……
池清台闭上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手在空气中缓缓抖动。
“抱歉。”
僵持了十几秒,池清台猛地收回右手,胸膛急速起伏着。
他又失败了。
“嗨,没事儿!”路念东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揪心,他知道池清台当初的所有遭遇,比谁都希望他能走出来。
他笑着安慰好友:“不摸就不摸嘛,也不一定非要克服,现在那么多人都有心理疾病,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更何况你这个又不严重,你都习惯了也没什么。”
虽然对方耐心地安慰他,但池清台还是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挫败。
他面色苍白把手收在台下,双手用力地交握。
这顿饭很快结束,池清台开车回家,把门层层落锁,然后沉入浴缸,让水淹没头顶。
声音和光线都逐渐远去,池清台闭上眼睛,在心里骂了一句:就你矫情。
不知过了多久,浴缸里的水渐渐变冷,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
池清台伸出湿漉漉的手拿起手机,从水里钻出脑袋:“喂。”
他声音低而沉,带着些许颗粒感的沙哑,和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还好吗?”谢疏慵在电话那头很礼貌地询问,“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池清台钻出水面,温水从他身上滑落哗啦一声响,“你说。”
似乎意识到他在泡澡,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明天有时间吗?新房我看好了,你过来看看还缺不缺什么。”
池清台周日没有工作,上午去医院探望母亲,下午还有半天空余时间。
“不用,”他摇头,“我明天下午搬过来。”
谢疏慵又说:“我来接你。”
“不必,”池清台不愿麻烦别人,拒绝了他的邀请,“我行李少,直接过来就好。”
谢疏慵没再坚持,把小区地址发给了他。
地址位于华庭京州,京市出了名的豪宅大平层,市价过亿,池清台有个远房亲戚在那里购置了房产,炫耀了好几年。
之前池仁强打击他,用的理由就是:你自己跑出去给人打工,现在还住在商品房里,开着一辆破奔驰。而人家周渔桂毕业后进了家族公司,现在已经住进了华庭京州,进出都是劳斯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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