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感情要落到实处,共经风雨,互相磨合培养出来的。但这些他过去认为在网恋中缺失的东西,在埃德温义无反顾来中国找他以后,正在一点点补全。
章颂年下意识想逃回房间重新审视他跟埃德温的这段关系,结果刚抬脚就被埃德温拉住了,埃德温见他又要逃,皱起了眉,重申了一遍:“团团,我们刚刚说过的,有问题要沟通。”
“好吗?”
章颂年抬眼对上他认真的眼神,终是不忍,但他又无法贸然做出这个可能会改变他一生的决定,柔声求道:“你让我想想,过两天再跟你好好沟通行吗?”
他低下头,诚实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做选择的时候一向顾虑很多。”
埃德温神情放松下来,“好,那我们后天再谈。”
章颂年点了点头,慢慢把他的手从胳膊上拿开要回卧室,最后说了句:“那晚安。”
埃德温隐隐意识到这是一个关乎他的决定,再次喊住了他,温声道:“在我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祖母不爱我,因为她从来不会像别的小朋友祖母那样经常说爱他们,她也不会对我又亲又抱,甚至很少夸我做得好。”
章颂年回过头。
埃德温继续说:“我还怀疑过她不爱我祖父,因为他们看起来并不亲密,他们也不像普通的俄罗斯夫妻一样,就像是住在一起的熟人而已。”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问了祖父,他告诉我说,中国人习惯了含蓄,并不经常表达爱意,但只要我认真观察,一定会发现祖母对我们的爱。”
“后来我确实发现了她爱我的证据,但我觉得这样并不好,很长一段时间里爸爸和叔叔同样误会着祖母,祖母也习惯了不去解释。”
“团团,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每段健康的关系里,适当的直白表达爱意和互相沟通是非常重要的。我想跟你建立这样健康的关系,但只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
不是喜欢你,也不是假大空的爱你。
而是我想跟你建立一段健康的关系。
这句话其实跟告白没什么区别了,但对更加追求实际的章颂年来说私心是非常受用的,因为他意识到埃德温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加认真地对待这段关系,来中国也并不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
不过面对埃德温突如其来的告白,章颂年的身体本能依然在催促他逃避,可情感上他实在拒绝不了他这句建立健康关系的邀请。
没办法,他太渴望拥有一段亲密无间的关系了,想要得到丰盈充沛的爱意,被坚定的选择。
童年过早被放飞于现实的天空,顶风淋雨活过来了,哪怕现在已经生出足够丰满的羽翼,章颂年偶尔还是会想找个港湾驻足休息。
他声音很小,“我会努力的。”
说完,章颂年都不信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真正说出来了,好像也没那么困难。
埃德温眼睛一下子亮了,高兴地把他拦腰抱了起来,歪头使劲蹭章颂年的脸,像是动物在标记属于自己的东西,末了,激动跟他保证道:“我会比你更努力的。”
脚瞬间腾空,章颂年被他蓬松的金黄色卷发蹭得脸发痒,哈哈笑了起来,但他作为一个男人被埃德温从背后抱起这个姿势实在太奇怪,他挣扎了两下,“放我下来。”
“好,站稳了。”
埃德温听话把他放了下来,歪头冲他露出明媚的笑容:“你要考虑什么?我跟你一起考虑吧?”
“两天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今天应该能考虑好吧?”
“那我今天能跟你一起睡吗?”
发现章颂年态度的松动,埃德温又恢复了黏人本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看。
章颂年坚决摇头,“不行,就两天。”
他想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考虑,不被任何外界因素打扰,尤其是埃德温这个不安分子,章颂年叮嘱道:“这期间你别一直追着我问。”
“周二晚上,我告诉你考虑结果。”
埃德温遗憾道:“好吧。”
章颂年心情好了不少,他发现埃德温说得对,沟通确实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随后重归于好的两个人开始收拾残局,埃德温又把饭菜热了下,两个人一起吃了点。
吃完饭,一个刷碗,一个拖地,不一会儿就把厨房的活做完了,章颂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温声道:“太晚了,该洗漱睡觉了。”
埃德温不太想走,目光黏糊糊粘在他身上,不死心又问道:“真不能一起睡吗?”
章颂年肯定点头,抬手指了指他卧室,“回去吧。”
埃德温缓慢动了下脚步。
章颂年站在原地监督他回去,“走快点啊。”
埃德温一步三回头往自己卧室走,趴在门上,眼含期待对他说:“团团,我晚上会在床上给你留好位置的。”
“梦游记得还来找我啊。”
他眨了下右边的眼睛,特意提醒道:“你知道的,我不锁门。”
章颂年被他逗笑,摆摆手又催了一遍:“你快回去睡吧。”
埃德温只好乖乖回去洗漱睡觉了。
章颂年洗完澡躺在了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此时他的表情异常平静,完全没了方才崩溃失措道歉的样子,他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跟埃德温相处下去,要不要来一场现实的恋爱。
回想之前,埃德温第一次告白的时候,他答应得很爽快,也就是从那天起,两个人开始了长达18个月的网恋,网恋是没什么负担的,毕竟放弃除了感情上有点过不去没别的损失。
但这回答应的话,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首先是双方的家庭同意吗?如果不同意该怎么办?他们未来要在哪定居?有分歧又该怎么办?还有更重要的是,他们用什么来维护保障这段感情,仅仅靠双方自我约束显然不太够。
甜蜜期说的那些话,都一个赛一个真诚,真渣起来,提裤子就走,骗身又骗钱。
章颂年自小跟随奶奶长大,身上多少还是有点传统的,对待感情很谨慎,一旦开始就会考虑未来。
纪延过去常常说他根本不像男同,大好的年纪活得清心寡欲,像他这个年龄就该三大软件都下载完,去一个地方先开定位找同好,一周换一个男友,偶尔再搞搞一.夜.情什么的,年轻时不多玩,等过了三十岁,想玩都没处玩。
纪延上回带他去酒吧还特意提醒他千万别问人家有没有跟家人出柜,否则会问一个跑一个。
章颂年并不贪图一时的肉.体.之欢,更在乎精神共鸣。
事实证明,深夜不适合思考,章颂年想了半天,脑海里全是不利答案。
首先他要出柜,家里绝对会闹翻天,爸妈不会理解,他们还指望自己结婚生子,奶奶甚至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男男相爱这玩意,章颂年想,奶奶估计连圣彼得堡是哪个国家的都不知道。埃德温家人似乎挺开明的,但俄罗斯大环境比中国更严苛。
第二,住哪的问题,章颂年觉得圣彼得堡可以暂住,但不适合常住,他可不想跟埃德温上街稍微亲密点就被暴打。埃德温呢?他跟家人关系那么好,估计也不太愿意离开故乡。
综上所述,不用进行到第三个大问题,前两个他们俩就很难解决。
这晚,章颂年妥妥失眠了,因为他得出的答案是最好不要尝试,两个人会经历很多磨难且结局不保证是he。
思考过度,章颂年到凌晨四点才迷迷糊糊睡着,睡太沉,导致第二天闹钟响了几遍他都没听见,最后还是埃德温觉得不对劲,在门口敲门惊醒了他。
章颂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手机,已经是早上七点四十五,完蛋!他顾不得多想,匆匆换好了衣服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埃德温在旁边看他急得脸通红,他劝道:“团团,反正也迟到了,多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慢点吧。”
章颂年在漱口,他无声摇摇头,把水吐出来后才说:“不行。”
跟埃德温不同,他是哪怕知道迟到,也想尽量少迟到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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