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自责,不过她解脱了就好。”远处公交驶来,连政掏出兜里硬币分了两枚给郝立冬,又说,“我十二岁以前一直挺浑的,知道卓舒兰为什么跑南城生孩子么?我知道她住哪儿,也去过她学校,她怕我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郝立冬:“……”
连政想想也是报应,他还不至于作恶杀人,纯粹想给点教训,那小婴儿自己倒夭折了,多半也是讨厌卓舒兰,不愿意来这世界。
“车来了,走吧。”
“啊,哦。”郝立冬心慌地跟上,有点后悔答应连政去北城过年了。
不应该心软的,大哥就算一个人至少有他奶奶陪着,万一自己在北城出了岔子怎么办?
保姆一走,连政和郝立冬的同居生活正式开启。
逛完超市回家一起做饭,吃完饭一起收拾餐桌和厨房,下午一起看了场温情电影。电影结束后,他需要处理点工作,郝立冬没有打扰他,回房间织毛衣,各自忙碌着。
到五点连政还没忙好,与公司副总魏倾在通电话,郝立冬出来见状想回避,被连政拦住,示意该干什么干什么。他去阳台收了两人的衣服,捧到沙发一角坐下来安静地叠着,连政讲的项目专业术语太多,他一句没听懂,只觉自己哥哥脑子聪明,真是厉害。
一个爹生的,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连政挂断电话,和郝立冬一起把叠好的衣服送进衣柜,又一起进厨房做晚饭,基本他来做,郝立冬在边上看着教,哪儿都挺和谐,就是这小老师教急了会跟他抢锅铲。
“加点水啊哥,不然糊了。”
“再加点盐,这菜太淡不好吃。”
“哥,要不还是我来吧……”
毛衣都能织好,连政不认为自己没有做饭的天分,简单的两菜一汤全是他做的,味道尝着还可以,郝立冬果然不放屁了,夸他做得好吃,他也觉得挺好吃,毕竟名师出高徒。
未来如果是这样的生活,连政很满意,是他想要的。这趟回北城,他不打算再放郝立冬走了,将来不管去哪里创业,也得把这小子拴着带走。
不曾想还没回北城,晚上郝立冬就变卦了,也不让他抱了,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条被子来,要跟他分窝睡。
“我睡相不好,晚上老跟你抢被子。”郝立冬瞎话说得勉强,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说不去北城过年,连政也没个表态。
他避开连政目光,佯装轻松自在,但双手相握的动作让连政轻易看出他的紧张。有些话只是用来遮羞的场面话,对方若配合,也就过去了,若不配合,自然没完。
“今儿刚给你把毛衣弄好,还没拿给你,在第一个衣柜里。”
“弄好了啊,我去看看。”郝立冬以为就此翻篇,想下床去衣帽间,突然被连政拦腰抱住,整个人被捞进新的被窝,来不及挣脱。
“哥!”
“我替你看过了,织得挺好。”
“……”身体迅速热起来,郝立冬不敢再挣扎,只能由连政抱着。
见郝立冬老实了,连政熄了灯,卧室瞬间进入黑暗。他适当退开一些距离但没有放开郝立冬,手箍着他腰,过了片刻才说:“不抱着你睡,我会失眠。”
“……”
“月底总公司有个重要会议,我订了20号的机票,你那些多肉能带上飞机。”
“我——”
“立冬,”连政打断郝立冬,“我说过我脾气不好,别招我生气。”
“……”郝立冬信,要不卓舒兰也不能躲南城来生他,这一刻他不是害怕,反而想对连政说声谢谢。
这大概就是他的命数,虽然恨过不公,可其实也没那么糟糕,他可以活好自己的人生。
“哥,谢谢你。”
“嗯,要听话。”
郝立冬抱过来的那床新被子,被连政无情地塞进了衣柜。
他不想跟哥哥闹别扭,每天好好听话,连政没再跟他冷脸,相反对他很好很好,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有连政参与,有时还不让他插手,他竟想生活就这样慢慢过下去。
家具厂的工作,还是辞了。
出发之前,郝立冬邀兄弟来家吃饭,顺便把多肉交给林春涛暂养,怕弄坏不放心带上飞机。林春涛听说他要去北城过年,第一个大力支持,表示来年春天要去北城旅游,不允许他提前回来。
12月20日上午,郝立冬跟着连政坐上飞往北城的班机。
第一次坐飞机,他紧张害怕,第二次再坐,连政全程照顾他感受,陪他吃自助餐,他不再紧张害怕,甚至想着出岔子就出岔子吧,纸是包不住火的。
哥哥这么好,不会那么狠心的。

第74章 74.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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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准点降落在北城机场,下午两点的太阳阻挡不了刺骨寒风,郝立冬刚出航站楼一时没适应北方气候,才打了个冷颤就被哥哥戴上帽子护到身后,手里拉着的行李箱也被接了过去。
“今儿降温有点冷,手揣兜里,车马上到。”连政将行李箱拉杆收回放到一边,等着司机过来。
郝立冬把手揣进羽绒服兜,环顾四周后,目光从挨着的两个行李箱转到为他遮风的背影上,身体好像一下子暖了,感觉不到冷。
越看连政宽阔挺拔的肩背,他越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动。母亲离开一个月零四天了,这三十多个难捱的日夜,是连政陪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尚有去处。
没等多久,一辆黑色奔驰越野停在了两人面前。
车身线条刚硬,又高又大,看着就十分贵气,郝立冬只认得车标不认识车型,没见连政开过,刚想问是不是他的,司机一下车,认出对方是之前负责接送自己和母亲的那位师傅。
“连总,这儿风大,快上车。”司机王建安立刻打开后座车门,接过老板手中电脑包,又拖着行李箱往车后头走。
连政让郝立冬先上,自己拖走另外个行李箱搬进车,随后和司机一起上车。见郝立冬端正地坐着,双手搭着腿,他手伸过去覆上郝立冬手背探了下温度。
“……”前头还坐着司机,郝立冬倏地想起卓舒兰离开那天提过的醒,这儿是北城不是南城,他难保司机和连家那头不会有接触,心急抽开手,揣进兜里不给连政碰,传到奶奶那边闹误会就遭了。
连政看他一眼,靠着座椅靠背,吩咐司机去城西的住处。
车内暖气足,郝立冬暖和起来,转头看窗外,陌生的路段却给他带来熟悉的感觉,九月才和母亲来过这座城市。
他现在仍记得母亲留在世上的最后那点温暖,隔着骨灰盒,热度透过他掌心的皮肤传递进心间,那么瘦小的一个女人,还没到四十岁,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看着高远的蓝天,郝立冬突然想哭,二月初就要过年了,可母亲不在了,他以为换个环境能好些,来了北城又止不住地想念。他压根不在乎生母多余的提醒,只在意母亲若是知道他喜欢上自己的亲哥哥,会不会跟他生气。
肯定会生气吧,有血缘关系还想在一起,那是乱伦,是罪恶的。
郝立冬很想和哥哥一直生活在一起,哪怕留在北城,但他清楚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也知道要想和哥哥一辈子保持联系,现在分开比较好,再继续下去真的会出问题。
没有人知道郝立冬藏于心底的痛苦,他独自承受着欢喜又惶恐的煎熬,连政说不抱着他睡会失眠,其实他也一样,只有被哥哥抱着才能踏实入睡。
相拥而眠的那些夜里,他有时候会想,如果连政不是他亲哥哥就好了,同性恋不是罪,他愿意做一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
可如果不是,这辈子还能认识连政吗?
他又庆幸是亲哥哥,人生很长,结婚有离婚,谈恋爱有分手,太多变数无法预料,亲兄弟不一样,他和连政被血缘绑在一起,这种关系是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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