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琛:“这种螃蟹壳很硬,有倒刺。”
叶温余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我知道。”
严琛把蟹肉推到叶温余面前,口吻淡淡的:“容易伤手。”
叶温余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忍不住看向他:“可是你的手也会容易受伤。”
“没事。”严琛:“我皮厚,伤不到。”
他真的很会照顾人。
叶温余很容易想到上次去他家时,他用“洗洁精伤手”为由拒绝自己洗碗的事,再加上这次,忍不住问:“你之前是不是谈过恋爱?”
严琛手上动作顿了顿,抬眼:“为什么这么问?”
叶温余见过另外两位室友的女朋友,也跟他们都一起吃过饭,在他看来,严琛的行为和他两位室友照顾女朋友时很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本想直说室友就是这样照顾恋人的,但滑到嘴边总觉得不太合适,只好换了个说法:“你好细心,也好耐心,我见过的男生里,只有谈了恋爱的才会这样。”
严琛静静听着他说完,垂下眼睑:“没谈过。”
这样,叶温余了然点点头,语气真诚:“以后你的女朋友一定会被你照顾得很好。”
还没有经过“训练”就已经能到达这种程度,这样的人真的谈恋爱,一定会把对方宠上天吧。
严琛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在服务员再次端菜上桌时。有意无意将偏辣口的菜都凑在了叶温余面前。
池冬亭已经说到他可能很快也要从宿舍搬出去住的事了。
池冬亭:“我爸最近一阵工作都忙,还老出差,我妈无聊,就想过来跟我住,让我带她玩儿。”
董希问:“那你要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了?”
“没。”池冬亭吃一口奶油菠萝包:“我妈之前在学校附近给我买了一套小的,最近装修完了,搬过去正好。”
杨谅咋舌:“牛啊,大学旁边的房子说买就买。”
池冬亭摆摆手:“没,很小,就能住两个人,而且这算投资嘛,以后卖出去不会跌价,所以不算花钱。”
“那也很厉害,反正我买不起。”杨谅说:“可是如果你搬走了的话,宿舍里不就只剩下温余一个人了?”
说到华点,池冬亭脸一下皱起来了:“就是说啊,所以我才一直想让我妈别这么着急过来,再缓缓。”
叶温余只听池冬亭说过前半段,没料到里面还有他的事:“我没关系,你不用管我。”
池冬亭:“怎么没关系?两个人在宿舍我都觉得有点太空了,你一个人岂不是更无聊死,我不能丢下你!”
董希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叹息:“要是温余能来我们宿舍就好了。”
杨谅:“就是,搞得现在床位被个垃圾人占着,不夸张地告诉你们,我现在是真的看见他的枕头被子都觉得烦的程度。”
池冬亭从这两句话里敏锐嗅到瓜的气息:“怎么说怎么说,能给我讲讲不?”
杨谅:“能啊,这有什么不能的。”
于是一顿饭的时间,从刘冰然如何对严琛因妒生仇,到甄霖如何对严琛死缠烂打,再到两人如何戏剧性地搞在一起。
经由两位受害者声情并茂吐露出来,堪称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池冬亭听的津津有味,叶温余却早在听到严琛被甄霖跟踪偷拍,并且三番四次拦在大庭广众下告白时就拧紧了眉头。
这种死缠烂打跟他所知道的常规的死缠烂打不一样,光是想想就令人脚底生寒。
不过还好,他现在换了目标,放过了严琛。
吃到后面时,严琛起身出去接电话。
池冬亭去水果区拿哈密瓜,叶温余不放心地问董希和杨谅:“甄霖没做什么伤害到严琛的事吧?”
“这倒没有。”董希说:“其实最主要就是烦,要说伤害嘛,感情上肯定不可能,毕竟严哥又不喜欢他,至于身体上就更不可能了,严哥有肢体洁癖,根本都不会让别人碰到他。”
叶温余:“肢体洁癖?”
“对,所以甄霖即便死缠烂打那么久,至今也没能碰到过严哥一下。”董希说完,又问:“不过温余,你跟严哥一起这么久,一点没发现?”
叶温余茫然摇头,完全没有。
董希不由挑眉。
杨谅伸筷子去夹菜:“温余当然不可能发现,我不都跟你说了嘛,他们才认识严哥就——诶?你不是去拿水果,怎么端这么多甜点啊?”
被他问到的路人一脸懵逼:“啊?”
董希第一时间跟人道歉说认错了,一边淡定地拉住杨谅手臂:“不是小池,人家只是刚巧也穿蓝外套,刚巧路过而已。”
杨谅:“喔。”
走在路人后面的池冬亭:“?”
池冬亭:“不是吧大哥,这也能认错,大哥你什么眼神?”
叶温余这会儿脑子里全是董希说严琛有肢体洁癖的事,没注意听他们又说些什么。
旁边的位置空了有段时间,严琛打电话到现在还没回来。
叶温余坐不住了,索性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这个时间正是用餐高峰,每个小隔间都是满档的一桌,穿着统一围裙的服务生来往进出,每个人的步伐都透着停不下的忙碌。
叶温余是在安全通道前找到的严琛。
空无一人的狭窄走廊,没有开灯,外面的光只能照进一半,严琛就靠在窗口,手机拿在手上什么也没做,不知是在想什么,还是只是单纯发呆。
叶温余原地停顿两秒,才抬脚走过去。
严琛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是他:“怎么出来了?”
“出来洗个手。”叶温余停在他旁边,问他:“电话打完了怎么不进去?”
严琛面朝外眯了眯眼:“里面太闷,想多吹会儿风。”
他是这么说,但叶温余能明显感觉出来他现在的情绪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窗口开了一半,汽车鸣笛声从远处传到耳朵里已经有些模糊。
叶温余陪着他站了一会儿,才轻声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家里让我有空回去一趟。”
严琛一笔带过,反问叶温余:“这里离学校挺远,怎么会想来这里吃饭?”
“有来过的同学说这里很好吃。”叶温余说:“也很热闹。”
严琛偏了偏头:“热闹?”
叶温余点点头:“你说你喜欢热闹,我就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里。”
严琛有些意外他还记得:“我以为你不会相信。”
叶温余似有些奇怪:“为什么不信?”
他把信任说得太过理所应当,以致严琛都在一时间沉默不知如何回复。
无言试图消化一些难喻的情绪,但它们膨成一团挤在胸腔,软绵又执拗,化不去也散不开。
站在面前的男生干净纯粹,像刚过大雨后生长出的一丛嫩竹,清清泠泠的眼神透彻得能一眼望见底。
手指不觉动了动,他忽然很想抱抱他。
过了好一会儿,严琛闭了闭眼再开口,语气已经恢复了放松的状态:“还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的东西那么多吗?”
叶温余坦诚点点头。
“因为从小到大生活得太闲,没有可以玩的东西,也没有陪着玩的人,只能四处找东西打发时间。”
这个话题挑起得很随意,严琛说得也很随意,漫长的十几年时间,在他口中就像是小孩子小打小闹地过了几天。
“我进学校晚,在那之前都是家教上门授课,家里没大人在,家教上完课就会立刻离开,剩下我一个无事可做,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听不见声看不见人,只能发呆消磨时间。”
“后来实在闲得发慌,索性不间断地报各种班,依旧是家教上门一对一的模式,好歹也算把时间填满了。”
“再大些终于进了学校,不过也晚了,我跟所有人显得格格不入,不清楚怎么相处,不了解该和他们说什么,不知道有什么需要表达的,到最后什么都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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