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琛看他:“芜城?”
叶温余点点头:“对。”
严琛:“你寒暑假才会回去?”
叶温余:“差不多吧。”
今年的暑假已经结束,那就只能是寒假了。
严琛:“芜城冬天会下雪么?”
叶温余:“偶尔,去年大寒时下得挺大,那几天芜城基本每个车顶上都载着小雪人。”
他又问严琛:“你想看雪?”
严琛说:“没有看过芜城的雪。”
叶温余心念一动,脚步慢了些,多看了严琛两眼:“那你,今年冬天想去芜城吗?”
顿了顿,又说:“但是芜城也不是年年都会下雪的。”
严琛的答案模棱两可:“有时间就去。”
叶温余点点头,小丸子吃不下了,他把纸盒盖子合上:“去不了也没关系,如果今年下雪了,我给你拍视频。”
严琛却问他:“可以直接视频么,我比较想看现场。”
叶温余没有犹豫:“当然可以。”
他们闲聊着散步回去,到了别墅区门口,叶温余停下了:“我——”
“你要回学校了?”严琛问。
叶温余点点头:“再晚宿舍就要锁门了。”
严琛眉头微蹙着,嘴角也拉得笔直。
叶温余想问怎么了,忽然之间,他想起下午严琛在门口说吹不了风,会头晕。
而他们刚刚回来一路上都在吹风。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门口的灯光是冷色,照在严琛眉眼上,落在叶温余眼里就更是病恹恹的模样。
叶温余担心道:“是不是又头晕了?”
严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很难受的模样:“没事,你回去吧,我回去再吃点药,明天起不来的话,再叫室友帮我请一天假就行。”
叶温余听得不是滋味。
那么大个房子,只有他一个人在家,又病着,晚上如果想喝水还要自己起来倒,说严重些,半夜发烧晕过去都没人能发现。
他实在没办法把严琛这样一个人丢下。
“算了。”他说:“我今晚不回宿舍了。”
叶温余没有带衣服出来,在别墅洗完澡只能穿严琛的。
睡衣宽松,感觉比上次的训练服还要大一圈,领口露得更多了,一弯腰什么也遮不住。
电视放着前段时间刚下映的电影,严琛坐在沙发上,听见叶温余穿着拖鞋细微靠近的脚步声,抬起头朝他看去。
家里是很典型的冷色调装修,黑白灰占了主调,每个地方都透着一股生硬板正,干净整洁是真的,冷气沉沉也是真的,
而叶温余就像是误闯入森林深处的麋鹿,和周围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清冷里透着安静的柔软,周围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过来坐吧。”严琛往旁边让了些。
叶温余刚坐下,严琛就往后仰头靠在沙发背上,茶几上放着一杯温水,旁边是他带来的感冒药。
药效起作用还要等一段时间,严琛现在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他也曾经感冒头痛过,知道那有多难受。
“我帮你按一按吧。”他说:“等过了这阵药效起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他本想的是就着严琛这样躺着的姿势绕到沙发后面帮他。
没想到严琛的理解和他出现了差异,答应之后,很自然地就侧身枕到了他腿上。
叶温余一时有些僵住。
而严琛已经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躺好闭上了眼睛。
有点别扭,不对,但也说不上别扭,就是有点不习惯,毕竟叶温余没有跟别人靠得这么近过。
他回忆着从前母亲帮他时的手势和力度,指腹贴上严琛头两侧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揉。
正在播放的电影吸引不了他,他便专注于帮严琛按摩这件事上。
但机械重复的动作不需要用脑,短暂的肌肉记忆形成后,他的注意力就开始分散了。
他一直知道严琛长得好看,但是此刻的好看又和平时不太一样。
少了几分棱角分明的锐利,多的是沉默的温顺和柔和。
或者说,很听话的样子。
虽然这个形容用在严琛身上会有些突兀,但就是叶温余这一刻最真实直观的感受。
于是本来就不理解的一些事变得更不理解了,怎么会有人觉得严琛凶?
视线从光洁的额头,慢慢移动到深邃立体的眉眼,再到挺拔的鼻梁,然后是鼻尖,再往下,唇瓣阖着,唇角的弧度惬意放松。
他的视线认命流连于此处。
静谧的夜晚,四下无人的空间,太容易放大渴望,让人心蠢蠢欲动。
无论是被风拂得敲在窗上的枝桠,还是电视镜头反复闪烁的光,又或者是严琛绵长有节奏的呼吸,都像是在怂恿。
严琛好像睡着了,他想,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慢下来。
如果他趁现在碰一碰,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发现。
就碰一下,应该没事的。
何况刚刚在夜市,如果不是小摊老板太过热情,他早就碰到了。
而且严琛也“允许”了不是么。
他的指尖轻巧离开了严琛太阳穴,向着另一个目的地缓缓移动。
就一下,他不贪心,就碰一下。
他实在太想知道他的唇瓣是怎么样的触觉,是什么样的温度,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指尖发软。
电影已经结束,只剩片尾演员表在滚动播放,纯黑色的背景,好像让客厅都变暗了。
叶温余一无所觉。
10厘米,5厘米,3厘米……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一边害怕严琛会突然醒过来睁开眼睛,一边又实在抵不住诱惑。
就差一点了。
再近一点,近一点……
然而就在他指尖将将碰到一点时,严琛睫毛忽然很轻颤了下。
手腕紧接着被人一把攥住,叶温余顿时心头一跳。
偷偷做坏事被抓正着了。
然而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生出慌乱的情绪,对方已经兀自捉着他的手,动作自然盖在了自己脸上。
猝不及防的,他肖想已久的唇瓣,就这样亲吻般贴着他的掌心。
柔软温柔,和鼻息间喷洒出的气体一样,都带着微热的温度。
嗒,嗒,嗒。
墙上的老式挂钟一格一格兢兢业业往前走动。
而在叶温余这里,时间完全静止了。
他微微睁大眼睛,像被贴了一道看不见的定身符,愣愣看着腿上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的人。
半晌,似乎终于想起自己可以呼吸,临近沸腾的血液迸到全身,心脏也跟着疯狂跳动,砰砰,砰砰,砰砰……
即将严重超出负荷之前,他突然飞快抽回了手。
掌心骤然落空,严琛终于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药效,应该起作用了。”
叶温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镇定:“去休息吧,应该睡一觉起来就会好很多了。”
严琛垂眼慢吞吞坐起来。
腿上一轻,叶温余立刻站起身:“我明天上午有课,先去休息了。”
转身朝着楼梯快步走了一段,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回过头远远看着他:“如果你晚上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不锁门。”
严琛说好,坐在原位静静看着叶温余转身上楼。
直到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尽头,他才收回目光再次倒进沙发,抬起一只手掌如方才那般盖在脸上。
只是这次,没了那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落差太大,带着薄茧的大手和纤细柔软一点沾不上边。
没意思。
他合上眼睛,也将眼底的情绪敛藏了个干净。
-
翌日早上醒来,两人在客厅碰面,叶温余第一时间去探严琛额头的温度。
严琛手里还端着刚做好的两份早餐,见状停下脚步低头,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听话劲儿。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叶温余收回手,又问:“头还晕么?嗓子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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