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温余安静听着,撕开雪糕咬一口。
橙子香味溢满口腔,凉意淌过喉咙直通肺腑,并着池冬亭的碎碎念,为他发热的头脑再度降温。
活络的思绪几经泛滥,最终随着理性的回归逐渐冷却,也不可避免地催生出难以抑制的懊悔:
为什么刚刚没有立刻上前去求证?
雪糕融化的冰凉顺着喉咙一路流窜到胃里,叶温余忍不住蹙紧了眉心。
这种错失机会的追悔莫及并不好受。
如今人走了,而他又对对方一无所知,若是再见要等到下一次偶遇,又得是多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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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老师出了名的严苛,每周的翻译作业量大得都能抵一篇小结论文。
是以每到周末,池冬亭电脑就被他惯例打开俩窗口,一边是一晾就是一整天作业文档,另一边是被他夹带怒气的感叹号持续刷屏的聊天窗。
静谧的宿舍里只闻他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池冬亭:【鸟语玩意!】
池冬亭:【知道求是广场上那颗大铁球什么意思吗?就是告诉我们,学!习!有!个!球!用!】
池冬亭:【回家收租算了!写毛线!】
他们宿舍原本也是四个人,不过林翔和陈丹宇都在谈了恋爱后搬了出去,如今宿舍里就只剩下叶温余和池冬亭了。
林翔:【温余不在宿舍?】
池冬亭:【在啊。】
林翔:【那不就得了,守着个大神你还在这烦恼什么作业?】
确实。
不过池冬亭回头看了一眼,又恹恹扭回来。
池冬亭:【唉,算了吧/扯脸脸jpg.】
林翔:【怎么,你们吵架了?】
池冬亭:【怎么可能?】
池冬亭:【我就是感觉温余这两天好像有点小心事,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陈丹宇:【什么心事?】
池冬亭:【不知道。】
林翔:【学习压力太大?可这些对温余来说不是轻轻松松么。】
陈丹宇:【你都说是小心事了,应该问题不大,你多安慰安慰。】
池冬亭:【怎么安慰?】
林翔:【带温余一起玩游戏?说不定一高兴心事就没了,还能帮你把作业问题解决了。】
池冬亭:【温余又不玩游戏。】
陈丹宇:【试试呗,不行再说。】
试试……就试试吧。
池冬亭关掉文档,熟练打开游戏,回头叫人:“温余啊,要不要跟我一起——”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一直安静坐在位置上的叶温余忽然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了。
池冬亭愣愣眨巴两下眼睛:“温余,你,是要出门吗?”
“嗯。”叶温余合上电脑,拔掉充电器:“我去图书馆,晚上回来。”
池冬亭:“?”
宿舍门被门拉开又关上。
一阵穿堂风略过,池冬亭试图挽留的手停在半空。
转眼功夫,空荡荡的宿舍里,就只剩一位写不出翻译作业的伤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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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楼到图书馆的直线距离不算远,只是中间隔着一片畅心湖,需要沿着湖边绕一圈路。
若是叶温余规规矩矩沿着湖边小径走,花费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20分钟。
但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另一条路,另一条几乎多绕了大半圈的路。
刚靠近南门操场,就已经可以看见有许多体育生零零散散在自主训练,或做训练前的热身运动。
叶温余放慢了脚步,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操场上每一个男生。
跑道上抻腰抖腿的,仰躺在草地里大口顺气的,躲在角落里摸鱼偷懒的,甚至是旁边自动贩卖机前买水的……一个都没有遗漏。
可惜依旧没有他想找的那个人的身影。
这几天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自从那日之后,他便在往返于教学楼,图书馆,宿舍,固定的三点一线中加入了一个南门操场。
准确来说不仅是操场,就连体院附近的超市,食堂,也开始多出他的身影。
可是从现在的结果看来,他所做的一切增加相遇概率的努力似乎都是无用功。
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男生,即便是操场上训练的学生人满为患。
难道就那么巧,他只训练那一天?
不可能,这个猜测一经出现就被叶温余否定。
对方体育生的身份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信息,既然是体育生,就不可能有训练一天这个说法。
所以,还是他来的时候不对么?
连续几日的遍寻不遇难免让叶温余的心情生出了一丝焦躁。
他闭了闭眼,索性收回目光,加快了赶往图书馆的脚步。
第3章
开学不久,图书馆的人不算多。
叶温余在进门后直接上到三楼,在书架上找了一本参考书,又在靠窗的角落寻了一个空位,打开电脑,一呆就是一下午。
他需要将注意力很专注地投入另一件事,让大脑忙碌起来,才能阻止自己去想其他暂时无解的事。
时间无声翻过六点,日头将落,余晖斜斜投进窗户,尚且带着暖融热气的橘黄光芒洋洋洒洒,泰然为每个楼层镀上温度。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都去吃饭了,空位越来越多,叶温余坚持把最后一段翻译全部写完,才关闭文档合上电脑。
长时间的注视屏幕让他眼睛有些酸涩难受,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起身准备去吃饭,顺便将翻译参考书放回去
外语分类的书架就在旁边,他刚放好书,便眼尖地发现了旁边多出了一本《管理学原理》。
这明显不是属于外语分类区域的书。
刚才他拿书时还没注意到,应该是有人走得太急放错了。
叶温余不清楚工商管理类书籍在哪个区域,但他知道所有外借归还的书籍都会被放在一楼书架,再由图书馆的管理老师按照分类放回原处。
这么想着,他伸手过去,打算顺路将这本回错了家的书带去一楼。
指尖才要触到书脊,不防有人先他一步伸手勾住了书脊顶端,他指尖一顿,险些触上了对方的手背。
叶温余有些意外,下意识偏头朝对方看去——
对于忽然闯入视线的这只手,严琛第一眼捕捉到的,就是它过分白皙漂亮的指尖。
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色泽是清透干净的粉白,被暗金色的书皮一衬,更蒙上了一层晕开的柔光,十足的赏心悦目。
目光不动声色顺着指尖下移。
手指笔直,细长匀称,关节处颜色很淡,几乎看不见褶皱;手背比他小了一圈,掌骨泛着更明显的白,轮廓流畅明显。
手腕也细,并着外侧凸起的骨骼,称上一句精致毫不为过;小臂白璧无瑕,骨感清晰,在白色短袖遮不住的地方,连手肘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严琛呼吸一滞。
视线难以自持地停了几秒后,他终于想起什么,掀起眼皮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只是视线才刚对上,对方已经动作飞快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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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顶奇怪的,奇怪的帽子,戴在了我的……屁股上?!这写的什么鬼,我的翻译没问题吧,就是帽子和屁股啊!”
池冬亭盘腿坐在电脑前,为一篇翻译,快把自己脑袋挠成鸡窝。
听见开门的动静,他顶着鸡窝回头:“诶,温余?你不是说要呆到晚上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作业写完啦?”
叶温余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抱着电脑回到座位。
“全写完了?这么快?!”
池冬亭一声怪叫,羡慕极了,再转回去看看自己的,痛苦挠头:“怎么我还有这么多啊,天呐,这要写到什么时候……”
换做平时,叶温余一定会主动问他是有哪里不会,或者需不需要帮忙。
但今天没有。
他站着桌前放下电脑,低着头,用掌心撑着桌面,还没能从刚才猝不及防的重逢里完全回过神来。
在图书馆看见那个人的一瞬间,他的大脑就被一阵无声的白色风暴迅速席卷,剩下的只有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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