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汪橙把买房的想法提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江玉堂一家一直住在剧团大院,也没想过置办房产。准备等江野大些了,给他买个婚房,至于他们老两口就在大院里养老了。
世事总是难料。
大家没说赞不赞成,周阔海放下碗筷回了屋。
江玉堂也回了屋,把留的后手取了出来,放在餐桌上。他出了会儿神,把这张银行卡推到汪橙面前。
汪橙发呆,舅舅到底有几张卡?早上不是还说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么?
人老奸马老滑。
周阔海回来,同样在汪橙面前放下一张卡,“买房不够,装修有余。”
江玉堂掐着指头点了点人头,“至少四居室的,大点。”
汪橙把两张卡还给他们,“今天钱没花完,我和桃桃也还有点。”
江玉堂讶然道:“没花完?装修、添置家具家电什么的够吗?”
李清芬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哎我说,我们家买房你老跟着掺和什么?”
江玉堂:……
周阔海拍了拍江玉堂的肩膀表示同情,“商量点正事吧,都想想剧团名字怎么改,西厢角色怎么配。”
江野哑着嗓子:“百花社。”
汪橙忽的看向江野,他想的名字也是百花剧社,取义百花齐放。但他从未和旁人提过,居然和江野想得一模一样。
“好。”周阔海捋着胡子说:“百花齐放才是春,很好。”
经历严冬,春天该来了。
“角色你们只管调,崔莺莺不能动。我就是哑了,也能演好。”江野说完回了房。
“有志气!”周阔海一拍桌子,抬高嗓门说:“京剧的周信芳、豫剧的陈素珍、曲剧的张新芳,哑嗓子多了去了,照样成大家!”
晚上,汪橙拿着个文件袋去了江野房间。按下把手,门反锁着,防谁呢这是。
他敲了敲门,“桃桃?”
“桃桃睡了。”江野说。
“我有事。”
“明天再说。”
“你开门,我借一下高格的微博账号。”
高格是他俩的“经纪人”,视频平台、直播、微博,用的都是高格的账号。
对这个理由,江野不满意,“打电话问高格去。”
“……”汪橙左右看看没人,趴门上压低声音说:“我想你了。”
咔一声门开了,差点没闪了汪橙的腰。
江野刚刚在给李逸臣打电话,今天汪橙做的事,李逸臣都告诉了他。
他心里不好受,感觉汪橙做这么多,是为了那一天能够安心离开。
江野死气沉沉爬回床上,汪橙拉着凳子坐他身边,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取出来给他看。
一张是王芳菲的忏悔书。汪橙离开剧团大院后,让保镖头子去找王芳菲,如果还愿意在剧团干下去,把杜晓春所作所为全写下来。
江野看完后皱了皱眉,原来去年夏天回团后,王芳菲就做了杜晓春的狗腿。
另一份文件,是范星芒和汪橙的亲子鉴定书。
江野登了高格的微博账号,把手机给了汪橙。心里还有些埋怨,什么想我了,真是来办事的。
汪橙刷了几页,全是粉丝力挺他们的留言。
这些留言令人感动,让人看到了希望。
高格的动态已经很长时间没更新了,汪橙发了第一条微博,比心、感恩。
第二条,声明原河州剧团正式改名百花社,如期参加寒梅杯。
第三条,把王芳菲的手写忏悔书发了上去。
看着床边认真做事的汪橙,江野越看越不舒服,忍不住问他:“为了心安理得离开?”
汪橙乜了他一眼,不说话,把亲子鉴定书拍了下来,正要上传,江野按住了他的手。
“你考虑一下。”江野认真说。
他俩都知道这份鉴定书传出来,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
汪橙拨开他的手,声音冷静:“我没逼任何人,我做我该做的。如果有因果,他们该各自承担。”
如果有因果……
江野突然怕了起来,他抢过手机,“如果有因果,我替你承担。”
汪橙不及阻止,江野已把第四条微博发了出去。
无论结局如何,这条微博都不该让汪橙发出去。
——迟来十八年的亲子鉴定书。
江野发完扔掉手机,汪橙盯着他看,他也凶巴巴地盯着汪橙。
下一秒,汪橙直接把人扑倒床上,“我忍你很久了江桃桃!”
劈头盖脸亲了下去。
外间不知什么动物扯着嗓子叫,叫声凄厉。
江野推着汪橙,“什么声音?”
“猫。”
“骗人。喵呜—”江野学了一声,“猫不该是这么叫吗?”
“是猫叫.春的声音。”
“……”
汪橙不同往日的温柔,他吻得很着急,江野看见了他双目中的火焰,怕,翻身躲着他。
汪橙揪着他不放。
“师哥……别……”
“现在叫师哥不合适。”
带着点助兴的意思,能把人叫疯。
“汪橙……你……别扯我衣裳,你先去把猫赶走好不好!”江野想把他骗出去。
“春天来了,你忍心么?”
“……”
“你知道它为什么那么叫?”
“为什么?”
汪橙坏笑,“那得问公猫。”
没问公猫,江野很快就明白了。
他从躲躲闪闪到欲迎还拒,最后彻底放开,扯掉公猫的衣裳,自己的衣裳也被公猫撕得干干净净。
外间隐隐春雷,今日惊蛰。
第73章 断桥
春雷萌动的不止是藏于地下越冬的蛰虫, 不止是窗外嘶吼的夜猫,不止是催发了枝头上的嫩芽,还有两颗年少人炙热的心, 在被子里捂不住地翻滚、悸动。
攻城掠地, 两败俱伤,没有分出胜负。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另一种平衡的方式。汪橙重复了那晚的话, 我帮你。
江桃桃迷情的双目捎带在眼角染上红晕,和他嘴里轻唤的师哥一样, 都是令汪橙痴狂的帮凶。
没费什么事, 江野弄了他师哥一身。
他臊得慌, 要报复,直到感到脖子上、胸口、腹部同时一热,才松开手。
他羞赧:“你弄我一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拥着喘匀实了气,收拾狼藉, 洗澡睡觉, 抱着睡。
汪橙问他:“这下知道外边的猫为什么那么叫了吧?”
“闭嘴!睡觉。”
安静了片刻。
江野一直迷之自信觉得自己定力很强,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疑神疑鬼:“你老实说, 给我吃的药里头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闭嘴,睡觉!”
这一觉特别沉。
大清早江玉堂在外边敲门, “不是要去看房吗?”
江野猛地惊醒, 大叫道:“别进来!”
江玉堂似乎明白点什么,蹑手蹑脚下了楼。
汪橙被江野一嗓子喊醒, 江野坐那儿又羞又悔。门是反锁的,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刚刚……”汪橙没敢相信, 他撑着床,呆了半天才问:“那一嗓子是你喊的?”
“我操!”江野蹦了起来,“我的嗓子……”
他双手握拳,激动地大吼一声:“啊——”
震得汪橙脑子里嗡嗡作响,那种带着水音、能穿透耳膜的声音,回来了!
江野光着脚冲出屋子,冲楼下喊:“爸妈太爷爷,我嗓子回来啦——”
又飞奔回屋,搂着刚下床的汪橙又蹦又跳,最后一起倒到床上。
伏在汪橙怀里,江野终于呜呜哭出了声。
灭顶之灾,他忍着憋着,没在人前落一滴眼泪。嗓子哑了,他仍旧把不折不挠的那一面摆出来给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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