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陶蘅在她出门前叫住她。
谢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病床上的陶蘅。
陶蘅开口:“谢医生,你认识秦文远多长时间了?”
谢冉想了想,“快五年了。”
“那你一定认识陶卓。”
谢冉点头,“当然,比起秦总,我认识他的时间更长,他是一个……”
“谢医生,”陶蘅打断他,“抱歉,我不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好意思,”谢冉歉意一笑,“我以为你想知道。”
陶蘅摇了摇头,“你认识秦文远这么长时间,你没发现秦文远才是真的有病?”
这话听上去像是气话,可谢冉竟然没有反驳,而是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他的精神有很大问题。”陶蘅肯定道。
谢冉没有接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陶蘅说:“他把我当成陶卓,把为陶卓做过的事对我做一遍,有时候甚至……甚至分不清站在他面前的是我还是陶卓,你说他是不是脑子里什么地方紊乱了呀?”
陶蘅的说法很不专业,但他知道谢冉能听懂,“谢医生,你真的没有为他诊治过吗?”
谢冉摇头,“我没有,他没有找过我,我们接触的机会不多,而每次见面,他的状态都非常好,我没发现他身上有你说的这些情况。”
也是,秦文远只对他才这样,在外他是高高在上的“秦总”“秦爷”,又怎么会让人看出来他的精神有问题呢。
陶蘅觉得自己过于好笑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谢冉走后,陶蘅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护工靠在陪护床上打盹,病房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护士轻微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陶蘅躺了两天,身体很累,下午谢冉走后,医生过来查了一次房,说是可以尝试着坐起来,陶蘅想坐起来。
身上的绷带被拆掉一层,胸口固定着绑带,有些气闷,腰腹的地方却是轻松了很多,他撑着手尝试坐起来,刚起身还不到45度角就倒了下去,“嘭”的一声砸在床板上。
护工被吵醒了,连忙过来查看,“陶先生你怎么了?是要喝水吗?”
说着他熟练地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来,慢点喝。”
陶蘅正好也渴了,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道:“我想起来坐一会儿,你扶我一下。”
“好,”护工把杯子放回去,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慢慢扶起来,“你慢点,我使着劲儿呢。”
陶蘅胸口疼得厉害,身下插着尿管,那一块也不是很得劲,但还能忍受。
能坐起来,总比整天躺在床上强。
护工扶着他坐了一会儿,手法老练地帮他顺了顺气,然后把床摇起来,让他靠在床上看电视。
陶蘅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21:15分,电视里正在连播的一部家庭伦理剧快要接近尾声,还有十五分钟,医院的电视就要全部关闭,枯燥又无力的夜晚开始了。
21:30,电视屏幕准时熄灭,护工把一盖子药递给他,“陶先生,吃药了。”
陶蘅接过来,仰头倒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水,咽下去的时候胸口都连着疼。吃完药,陶蘅想起了什么,问护工:“你手机借我用一下行吗?”
护工爽快地把自己手机递给他,又识相地打开门出去了。
陶蘅凭着记忆拨号,打通了季牧桥的电话。
“哪位?”电话里,季牧桥的声音冰冷而疏离。
“是我,”陶蘅说,“打扰到你了吗?”
季牧桥愣了一下,语气明显有些着急,“陶蘅?你怎么了?你还在医院吗?这是谁的手机?”
陶蘅感动,“你别急,我在医院挺好的,打电话给你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
“之前你给我的那些药吃完了,能再给我一些吗?”
季牧桥沉默片刻,道:“陶蘅,助眠药不能多吃,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陶蘅说,“但我需要它。”
这两天在医院,或许是这一摔摔去了精气神,他时常感觉很累,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但睡着了就做梦,梦里出现的不是那截断指,就是秦文远冲过来救断指的样子,跟冤魂索命似的,怎么都绕不出去。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头一天晚上秦文远在他病床边坐了半宿,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睁眼,不想看到他。
“陶蘅,秦文远有说要为你找心理医生吗?”季牧桥轻声道,“我觉得你现在非常需要一个能让你敞开心扉的倾诉对象,我想做那个倾诉对象,但秦文远恐怕不会再让我靠近你。”
“嗯,白天来过了,但是效果并不好。”陶蘅有意忽略他后半句话,“我想,我还是不适合做心理治疗。”
“没有人不适合心理治疗,每个人的情绪都有一扇大门,打开它,释放、清空,才能得到解脱,心理医生就是叩门的人,就看你愿不愿意为他打开。”季牧桥循循善诱,他用柔到极致的声音道,“陶蘅,我想来看看你,好吗?”
陶蘅脱口:“现在?”
“是,就现在,我想见你。”
陶蘅想拒绝,他觉得不应该这样,他不该放任季牧桥对他继续抱有不现实的幻想,更何况这种幻想还是建立在他和陶卓的相似之上,他这辈子当一次替身就够了,不能再来第二次。
但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夜晚太寂寥,他太孤独了,他需要有人抚慰他千疮百孔的心灵,犹豫间,季牧桥那边已经传来钥匙和关门声,“等我。”季牧桥说。
罢了,等他来了再说清楚吧。
陶蘅挂掉手机,闭上眼睛靠在床上,护工不知道去了哪里,很久都没回来,夜渐渐深了,走廊上最后的交谈声也逐渐远去了,整间医院都仿佛陷入了沉睡状态。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有人走进来,陶蘅没有睁眼,只以为是护工回来了,脚步声走到床边,陶蘅正想把手机还给他,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陶蘅。”
陶蘅刚睁开眼,一张带着刺激气味的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第62章 杀了他
傍晚,金色霞光满怀悲悯地抚摸城市的每一处角落,唯独探不进秦文远的心,秦文远独自开车走在路上,内心一片冰凉。
两个小时后,汽车驶进郊外的一座老旧居民楼,这儿面临拆迁,早已没什么人住。
秦文远把车停在楼下,坐在车里抽完了一整包烟,才打开车门,大步向楼道里走去。但是他的勇气只支撑他走完了三层楼,他的目的地在四层,剩下的一层他无论如何都踏不上去。
秦文远一屁股坐在楼梯上,他把手伸进发丝,紧紧地揪住发根,仿佛疼痛才能让他重拾勇气。
楼上传来开门声,随后响起惊讶的声音:“秦爷,您怎么坐在这儿?”
保镖出来抽烟,看到了坐在楼梯上的秦文远。
秦文远握了握颤动的手指,站起来往上走,“人呢?”
“在里面。”保镖烟抽不成了,跟着秦文远进了门。
这是老旧楼房里的一间老旧居民房,虽然长期没人住,但是打扫得很干净。秦文远站在玄关,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装修陈旧的客厅,客厅不大,摆有一张布艺沙发和一个电视柜,还有一套五斗橱和餐桌,其余就没什么了。
保镖分散在客厅各处,见到他齐声喊“秦爷”,秦文远听不到,他只看到沙发上背对他坐着一个人,熟悉的背影撞进秦文远的视网膜,秦文远意识到,他真的回来了。他千疮百孔的过去,终于在今时今日就要重见天日,鲜血俨然从胸腔里冒出来。
秦文远闭上眼睛感受血液在身体里凝固,感受呼吸压迫神经,感受大脑神经疯狂跳动,这些种种,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昨天才刚刚经历过,却又似乎很遥远。
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颜色一下子暗淡下来,他闭上眼睛,手撑在鞋柜上缓了很久,那股眩晕感才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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