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韫的样貌出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黑头发白皮肤,看起来营养不良似的瘦弱,身上总是穿着被清洗的褪色的衣服,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脊背却挺得很直,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将他折弯。
他当时有朋友来了盛世,作为东道主他自然要过去一趟。
几个人正在为难他手底下一个服务生,给服务生塞了两万块钱,让服务生把这箱酒喝完。
那服务生倒也是倔,居然把钱还了回去,说只想凭正当劳动赚钱。
这一席话,惹得人哄堂大笑。
池元白刚进门,也觉得挺好笑的,那服务生不愿再继续争辩,抿着唇转身就想离开。
池元白原本也是看热闹的态度,可当看见那人清俊的脸上满是屈辱的神情后,他的心脏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瞬间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要把这个人弄上床。
只是宁韫软硬不吃,后来他没了耐心,直接让人把宁韫捆了起来,但宁韫不知道从哪里藏起了一块碎瓷片,抵着自己的喉咙宁死不屈。
再次看见宁韫,池元白依旧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
柯弋眉头一挑,“你认识他?”
“嗯”,池元白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又道,“他以前在盛世工作,挺多人喜欢他的。”
“……”
盛世是星城最大的销金窟,里面什么勾当都有,要是陪客人喝上头了,楼上就有专门准备的情趣房,只不过那里是vip制度的,有钱有身份才能去。
有个穿着黑色小吊带的性感女郎朝柯弋递了杯酒,就差没把胸贴在人身上了,掐着嗓子娇滴滴的说,“柯弋,这几天不见,你又变帅了。”
越文柏见势头不对劲,连忙把酒接了过来,打趣道,“你可真偏心,怎么就不知道夸夸我?”
几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在旁边笑了起来。
“这又不是第一天了,你才适应啊?”
“是啊,柯弋不是你们星城大学的校草么?我这几天刷浪音经常刷到他军训,别人自带流量,你呢?”
越文柏也不生气,“你们和我可能有戏,和他……啧……”
“嘁……”
不过她们看见柯弋突然沉了脸,也不敢再上前搭讪。
越文柏堪称妇女之友,很快和这几个女生玩起了摇骰子的游戏。
池元白低叹道,“那也不怪你爸了,他这样的人谁能不被蛊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柯弋的手臂上青筋毕露,手指紧握成了拳头,他今天才知道,原来宁韫就是干这行的。
那这么多年,宁韫到底陪过多少客,跟过多少男人,恐怕早就多的数都数不清了,都这么恶心肮脏了还在他面前装得跟第一次似的,演技还真不错。
所以,他爸也是和宁韫在盛世认识的?
池元白见识的多了,男人和男人这方面也深谙其道,他抬起眼,问,“池哥觉得什么方法最好?”
池元白笑了笑,“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确实。”柯弋捏紧了透明酒杯,咬着后槽牙道,“只要他和我在一起,那他也没脸再缠着我爸。”
池元白眼底惊讶了一秒,很快又掩饰住了,道,“你不是对男人不敢兴趣么?倒不如把他交给我,我肯定可以为你出这口恶气。”
柯弋确实不喜欢男人,可在短时间内他还没有玩腻。
池元白问,“他现在喜欢你么?”
“当然。”柯弋回答的很笃定,只要他主动,几乎就没有追不到的人,宁韫也不例外。
池元白不太信。
深夜,宁韫接到了柯弋的电话,电话那端声音嘈杂,不时响起节奏感极强的重金属音乐。
少年的声音沙哑慵懒,像是意识不太清醒了,“叔叔……你来接我好不好?”
今天柯弋和他说晚上同学组织聚会,自己要是不去会显得不合群,尽管如此,宁韫依旧担忧的问,“你在哪里?”
柯弋说了个位置。
没等他开口,电话里就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音,紧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柯弋说的位置是家新开的酒吧,可能年轻人聚会比较钟爱这一类热闹的场所。
夜里其实宁韫是不太敢出门的,可他怕同学们都走了,只留柯弋一个人在那,酒吧在他眼里,到底是印象不太好的,他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就出门了。
他乘坐出租车到了酒吧门口后,给柯弋拨了个电话。
过了半响才有人接听,他实在是焦急,问,“我到了,你现在还好么?”
里面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他喝多了,你进来找他吧。”
“……好。”
这种地方,都快要在他的记忆里消失了,宁韫强忍着空气里弥漫的烟味酒味,神色仓惶的走了进去,旁边酒保朝他多看了几眼,他越发感觉到不适。
“这里。”有人唤了他一声。
灯光昏暗闪烁,宁韫也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他只注意到因为喝多了靠在卡座里面的柯弋。
柯弋见他来了,仍留有一丝清醒的道歉道,“我不知道同学聚会会选在这种地方,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过来的……”
宁韫也没有责怪,将少年搀扶起来,“没关系,回家了喝些醒酒汤就好了。”
柯弋到底是有些沉的,宁韫吃力极了,身上的浅色衬衫被汗水濡湿了一些,贴合在了皮肤上。
他正要带少年离开,却听见坐在对面的男人嗓音低沉道,“好久不见,宁韫。”
“……”
宁韫极少认识混迹于这种场所的人,他下意识抬起了头,迷离的灯光从男人的脸上闪过,在他看清五官轮廓后,那些令他胆颤的记忆涌入进脑海里,他脸色骤得发白,全身几乎瘫软。
第16章 帮帮我
男人紧盯着的他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从骨髓深处冒出来的寒意,让宁韫迫切的想要离开,想要远离男人的视线,可柯弋喝多了酒,身体正沉甸甸的压着他,他不能丢下柯弋。
感觉到他的惊惧,池元白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问,“他的同学都走了,你是来接他回家的吗?”
“……”卡座里只余下了他们三个人,尽管酒吧里乌烟瘴气的吵嚷声不断,可宁韫还是会体验到曾经和男人独处的绝望。
他做人向来踏实本分,要不是奶奶住院了,他实在是太缺钱,他断然不会去那种场所,昧着自己的良心和灵魂,就好像他沦为了一个用金钱就能买到的商品,从此不具有属于自己的人格,只余下一身皮肉供人挑选。
还好,柯弋就在他身旁,从少年身上传来的温热给了他一些支撑。
“……嗯。”宁韫应了一声,他早就不是盛世的服务生了,也和男人再无瓜葛,酒吧里人来人往,对方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发难。
池元白故意问,“他是你的亲戚吗?”
“……”宁韫没有回话。
池元白话锋一转,又道,“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
宁韫心里一惊,目光下意识的朝柯弋挪动过去,少年微阖起眼眸,脸颊泛着酒醉后的潮色,应该是没有听清他和池元白的对话。
他不敢再过多停留,费力将柯弋从酒吧里搀扶出来,在路边等车。
这条街是星城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到了零点至凌晨两点,马路上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即使是深夜,街边仍有不少卖小吃的摊贩在营业。
四处闪烁的霓虹灯,人潮汹涌的烟火气,拥堵车辆的鸣笛声,感知到这些,宁韫才逐渐意识回笼。
那些苦难他早已熬过去了,现在的他有了自己的营生,虽然算不得经济条件富裕,但好歹衣食无忧,能满足温饱,有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思绪至此,他又贪心的想,或许他也有了能陪伴自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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