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现在脸上一点伤心难过也找不到了?
“没哭。”
“诶?我咋发现,你咋啥变化都没有?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得?这地方,可是他借钱买给你,你一手打造出来的。”
“除他之外,都是身外物。”纪盛淡淡道。
第56章
借彭军和龚渊华的钱,纪煦潮目前只还了龚渊华的,连带情也还了,他在国外给龚渊华搞的那些设备器械,也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
他跟哥儿们吃喝回来,一身酒气,回来的时候他爸在公司跟人做交接,桌上有一碗醒酒汤,还有三样小菜,一小碗疙瘩汤。
纪煦潮为了吃东西,喝过醒酒汤没回房睡觉,而是坐在客厅休息,彭军不请自来,在他身边坐下,问他:“吃吃喝喝就回来了?也没闹一下?”
客厅都空了,就几个还有点皮实的红木椅子,父子俩打算留下来给后面进来的游客用。
为此,纪煦潮还挺小心眼的,造了册,让他爸送到相关机构盖章,说明这几个椅子是怎么个用途,不想让一些人搬家里去用了。
夷城他来了好几年,这里面脏的坏的,纪煦潮比谁都看得都要多。
他只能说,小老百姓当个喜怒哀乐的正常人都不容易,但有点位置的,声色犬马,挥霍无度。
没有后盾的穷人小心翼翼的活着,就怕明天出意外;有点手段的,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大大咧咧,天经地义。
要不是这世界上,多的是像他这种不喜欢奸滑,也不老实的人总想着坚持做点什么,光看一面的话,挺让人绝望的。
他现在越来越懂他爸爸的沉默,也心知肚明的知道,他对生活的向往,对光明的爱,是沉默守着他的纪盛给的。
“闹个屁,吃完了就说了几句。今天来的实际上都是平时还跟我玩得好的,你说他们坏不坏吧?也坏,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可你要说他们真坏透了?也不见得,”趁着酒意,纪煦潮笑着跟他彭叔唠叨,“他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圆滑的鬼,也是游刃的刀,墙头草没什么不好的,都是讨生活。”
彭军没听懂,假装听懂,“哦……”
“在夷城的公司以后要靠他们,他们有手段,有人脉,我和爸爸占的那点股份,到他们手里只手发扬光大,只要我们不倒,他们就不会有胆吃了我们。”
彭军这下可听懂了,“你他妈这也是出去交际去了?”
“要不呢?”纪煦潮说完话,心情好多了,起身去厨房。
彭军跟在他身后,“你爸做好饭才去的公司,司机在外面等,喇叭按了好几次,我跟你爸出去,那司机脸都白了。”
“他们怕纪盛。”纪煦潮道。
“咋那么怕呢?”
“靠太近了都怕,就我不怕,因为他把所有的爱和宽容都给了我。”纪煦潮坐下,拿起碗,抄起筷子,开吃。
彭军坐他对面,也拿了一双筷子,捡了一筷子吃,“还是什么都跟你叔说啊?”
纪煦潮笑,把头凑了过去。
彭军也是笑,在他头发上重重揉了一把,“我现在都不敢这么干了,你爸不喜欢,妈的,老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被你爸的眼神干成了一个怂逼。”
“所以靠得近的人,都怕,那几个跟他打交道的市长主任,以前夸他一句君子无方结巴就结巴了点,也不磕碜,至少能说得出口是不是?现在干脆不夸了,你跟他这两天去办过事是吧?他一过去,人家整个办公室都鸦雀无声的,是不是?”
“那是,”彭军也是惊叹,“个个跟死了妈一样。”
“他为了帮我家报仇,干了很多狠事,大家都怕他……”纪煦潮把菜塞到嘴里,眼睛红了,“不该这样的。”
不该这么狠的,做事太狠了,会出事的。
彭军瞬间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他小小声道:“所以,你把能捐的都捐了?”
纪煦潮擦掉眼边的泪,继续吃饭,点头道:“捐吧,身外之物而已。”
他和他爸爸,就是一条在惊涛骇浪当中求生的小船,他们在船上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以后他们的生死。
纪煦潮不敢不舍得。
怕犹豫太多,贪恋的小东西小事物太多,他就没爸爸了。
他爸爸最重要。
“纪盛跟你说了一样的话。”彭军没了吃纪盛做的小菜的心思,他放下筷子,点了根烟,吐出烟雾,悠悠道:“怪累的。”
这活得怪累的,连小时候指天骂地的小家伙,细看也早就被束住了手脚。
别说纪盛有多心疼了,就是他看着,也心疼。
但纪盛不敢啊,把人放出去,就是断他的命。
“也还好,”纪煦潮扫了一眼已经空得没什么家具的厨房,纪盛为了让他没那么多留恋,他们常用的锅碗瓢盆都装上车带走了,那些个不值钱的玩意儿,花高额的运费运到长海,为的就是安慰他的舍不得,现在家里就剩一小套他们常用的用具,这个是旧的,过两天也要带走,他爸爸为了他,无声无息的,什么事都是做到极致的好,他不能再贪心了,纪煦潮喝了口疙瘩汤,和彭叔平静道:“不累的。”
他又朝彭军笑了起来,“我爸为我所做的一切,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他的牺牲,我从来不觉得爱应该是避难所,但他是我的。”
彭军看他吃着饭,腮帮子鼓鼓的和他笑着说这句话,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伙子简直帅死了,忍不住斗胆伸过手去,又揉了下他的头发。
“多摸两下。”纪煦潮冲他笑个不停。
电灯下,彭军看着他的笑,就像看到了父子俩充满了阳光的未来。
这个时候的他,没有想到,在未来的长海的某一天,这个小伙子为了纪盛,险些付出了他的生命。
第57章
到长海市这年,纪煦潮27岁了。
纪盛40岁了。
样子看起来像比纪煦潮只大几岁的哥哥。
长海这些年发展很快,港口进出的船一天24个小时不停,到处都是在建的工地,很多几年前才能在国外买到的东西,在长海到处都是。
纪煦潮还挺喜欢长海的,他跟纪盛出去遛弯,挂着纪盛的手臂,走在大街上,用异样的眼睛看他们的人很少。
多看看他们的,也没有什么恶意,就像是走在路上遇到一对长得有点好看的两兄弟,多看了两眼。
纪盛有事要去市中心,纪煦潮就挺爱跟纪盛去遛一圈,一起走走。
但这也只是他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当一下纪盛的跟屁虫。
倒是每天早上,他会跟纪盛去海边散散步。
他们住在城郊,一个离中心要开两个小时车的地方。
这里以前是渔村,后来改造成别墅区,纪盛就在这里悄悄买了栋房子。
等彭军和龚渊华为他们找好房子,送到纪盛这里来的时候,才知道纪盛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买了房子,买的还是最早的那一批,贼便宜。
龚渊华知道后,在电话里骂纪盛:“孙子,你还买了些啥,一起交代了吧。”
“没有了。”纪盛面不改色。
“你他妈的是不想告诉我。”龚渊华挂完电话,又给彭军去了电话。
彭军在那边知道后,连气都没气,道:“不要再跟我说不跟你交心了,他也不跟我交心。”
“但他带你发财!”
彭军不吭声。
真别说,纪盛这几年是悄悄带他发了财,没带龚渊华,给龚渊华的,都是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那些。
龚渊华是知道点风声了。
这个他就不说了。
“你他妈那边没房子吧?纪盛没给你买吧?”
彭军恍然大悟,知道他这通电话的主要意思,“别吃醋,没给老子买,他和他儿子住的地方,不可能让我当电灯泡。”
“你确定没给你买?”
“想屁吃。”彭军毫不客气,“我离他远远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才是他兄弟,要不就是不太熟的同学,陈凡那种大佬,在他嘴里都是很多年没来往的同学了,你以为他对我一往情深,没要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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