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
纪盛没有问他家儿子为什么打不过人不知道逃,他已经知道原因了。
在纪煦潮这里,是谁也不能骂他爸爸的。
以前他们的一个老邻居,一个老头就对他说了一两句稍显刻薄的话,当时才四岁的纪煦潮就两手搬了石头过去把那老头家的门给砸了。
他孩子的报仇意识比他只强,不弱。
这是一个绝不允许有人欺负他爸爸的人,哪怕他小,他也会去拼命。
“不疼就好。”纪盛有点累了,他不想再说话,他抱着他的孩子靠在枕头上,他自己也靠了过去,慢慢地睡了过去。
睡了一夜一大半个白天的纪煦潮看他睡着,亲了亲他爸爸青青的眼窝,抬起那只没怎么受伤的手挠了挠他的小光头,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
他脚刚好没几天,就又进了医院。
他爸爸肯定为他操心死了。
这时,他见一旁的司马成还傻傻站着,他朝这个知道给他爸爸通风报信的小伙伴说:“你去上学吧,我书包里有钱,还有家里的钥匙,这几天你就自己上学去,谁要是敢打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赢就逃,没事,我回去后帮你报仇。”
这时候他都还想着帮他报仇的事。
知道纪煦潮伤得这么重本来就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他还会被纪盛赶走的司马成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最后他一把抹了眼睛里流出的眼泪,说:“你放心好了,咱们学校没谁胆敢来打我,再来惹老子,老子要把他们全部活活打死,我弄死他们,我弄死他们。”
他说得太凶了,看得纪煦潮一脸钦佩。
他年纪小,而且自小的环境让他只认同强者,只喜欢强者,而且他也就是因为司马成天不怕天不怕的性格跟他很像,他才很愿意接受他们家多养一张嘴的情况的。
“那就好,你不要哭了,你拿了钱去买晚饭吃吧,我爸爸要在医院陪我,你在家要把我家的门锁好,谁来都不谁进,知道没?”
就算是受了伤,在这种时候,纪煦潮都没忘了让司马成看好他跟他爸爸的那个家。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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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纪盛醒来,小声地跟也跟着醒来的纪煦潮说他出去弄吃的,等会儿回来。
夜很黑,也很静,纪煦潮也小声地问:“你要什么时候回来啊?”
“半个小时吧。”纪盛摸了摸他的脸。
纪煦潮松开了那只搭在他爸爸腰上的小手,“嗯”了一声,让他爸爸起身。
纪盛起来穿上外套,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地回过头走回来,低喃道:“爸爸爱你,宝宝。”
“嗯,我知道,”纪煦潮笑了,清脆的声音一如以前那么对他充满着明亮喜悦,“我等你回来。”
纪盛这才直起身,离开了病房。
纪盛来的时候给了医院旁边一个开小食店的阿婆一袋子骨头一斤米一斤红枣,给了她一点钱,让她熬着骨头汤和稀饭,等他半夜去拿。
他按照先前说好的去敲了这个老人家的后门,那阿婆把东西都弄好了温在火上,纪盛进去把东西装好,东西有多,剩下的都给了她,他再给了点钱,就提着保温盒走了。
那阿婆得了这一笔要挣二三个月才能挣到手的钱,在他临走前对他说:“你家里人住院的这段时间,要做什么吃的带材料给老太婆就是,回头不收你钱了,你给的已经够够了。”
纪盛笑笑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他并不介意多给点钱给谁,只要结果能对他家孩子好就是。
纪盛回到医院,病房里有了光线,他家小孩正坐在床上靠着枕头。
病房虽然是最好的单人病房,但除了一张床一张小桌一张椅子外什么都没有,而且灯光黯淡,衬得那张小白脸更为瘦削。
纪盛闷不吭声地坐到他身边,把人抱了起来,问他:“疼不?”
纪煦潮摸着他高高的鼻尖,也问:“爸爸疼不?”
“不疼。”
“那我也不疼。”纪煦潮安慰着他爸爸。
虽然他因为打架的时候咬了人,用多了力气的牙齿这个时候酸痛得厉害,被人抽烂了的脸透着股被火焚烧的疼,但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可以忍受的。
他男子汉大丈夫,才不怕这种小疼痛。
他能为爸爸战一辈子,哪怕被打死都不会害怕的呢。
“嗯。”纪盛久久才嗯了一声,这才抱起人,去吃东西。
汤是热的,稀饭是软软的,还带着红枣的香味,纪煦潮连喝了两大碗稀饭和一大碗汤才满足地停下了嘴。
纪盛把剩下的喝完,抱着他去了床上,触碰着这个小孩身上随处可见的伤痕,他手势轻柔,像是把他身体里所有的温柔都用上了。
在这种安抚下,纪煦潮很快就睡着了,于是睡着了的他没有看到纪盛用一种悲伤至极的眼神在看着他。
那眼光里,泪光闪烁。
要是他看到了,他在以后的年年岁岁里,他也就不会按着他自己性子那么不顾一切,勇猛无惧地往前冲了,把纪盛扔在背后为他忧虑得寝食难安。
纪煦潮多在医院呆了一个星期才出院。
出院的时候,他趴在纪盛的背上一起去结的帐。
他们的医院费已经是天价,听到他治病花了多少钱后,纪煦潮在纪盛背上震撼得半天都说不出话。
他觉得他跟路小伟这仇结得有点大了,已经不是打一架就可以了结的仇了。
他得好好想想,这仇得怎么报。
不仅是路小伟,那个打得他最凶的婆娘也不能放过。
纪煦潮严肃地揪着他两条乌黑秀气的眉毛想着,这头纪盛背着他往外走,彭军也来了,开了一辆被淘汰下来,而被他买到的二手越野车来接这父子俩。
一上车,彭军就指着后面那一个用挺好的细花布巾包起来的包兜说:“这里面是一些吃的,我爸老战友们从乡下带过来的土产品,都是你彭奶奶让我捎来给你吃的,回头你和你爸跟我回家去吃顿饭去,你彭奶奶说要给你准备很多好吃的,让你一次吃个够。”
“哦,”纪煦潮坐他爸爸腿上,已经好了不少的他伸直身体去看坐在驾驶座上的彭军;“你帮我谢谢彭奶奶,跟她说,她要是回头空了我就去看她。”
他这小大人的话说彭军笑了,说实话,他妈尽管只见过纪煦潮一次,但就一次,她嘴里就常常念叨着这个小机灵鬼,老让他带着人回去玩。
这次出事,到今天来接人的时候他才跟他妈说了一下,老太太本来也要跟着来看人的,但还是被他挡了回去。
纪盛心情不太好,彭军不想让他妈这个时候来烦人。
纪盛这阵子只去了两趟学校,其间连笑容都没得一个,连对他非常好,把他当成了爱徒的的老教授也只能看到他阴沉的脸。
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儿子出了事,只是不多的三四个交情比较深的老师知道他家里出了事,老教授知情后,已经把他要交的论文拖到了三个月后,言语间也叹息现在的人日子好点了,狗仗人势的气焰却一点也没减,连孩子都不放过。
老教授老跟纪煦潮斗嘴,可老人家心里其实是非常喜爱纪煦潮的。
回到家,司马成老早就守在巷子里,一听到车声就跑到了巷子口来迎接。
“你怎么没去学校?”今天是上学的日子,纪煦潮被他爸抱到怀里,朝地上矮他好多的司马成问。
“逃课呗……”司马成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昨天有去看纪煦潮,知道他今天回来,他就一大早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桌椅都用干净的抹布抹了一遍。
果然,纪煦潮一进他们家,看到干干净净的一切,很惊叹地说:“你干的啊?”
司马成得意点头,纪煦潮也笑嘻嘻的,像一切所发生在他身上的苦难从来没发生过。
“爸爸放我下来。”这阵子虽然老是爸爸背背抱抱的很舒服,但纪煦潮觉得也该到了他下来自己走路的时候了。
他已经好了。
纪盛看他一眼,把他放了下来,纪煦潮就跟飞一样地冲向了他们的卧室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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