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进来,”纪煦潮踢了他一脚,“你不想说路小伟的事?跟我爸说去。”
说完他转头就进了,路过纪盛的时候,还跟他爸嘀咕,“你对司马成干什么了?从小见你跟见鬼了一样。”
纪盛什么也没干,偶尔想过一次司马成为什么这么怕他,但纪盛想想他对除了他儿子以外所有的人都完全不在乎的态度,司马成怕他也就在情理之中。
司马成太聪明,也有着一种近乎兽类的直觉,知道什么人可以信任接近,什么人必须远离且保持敬畏。
纪盛回头看儿子朝着桌子上摆的早餐去了,他回过头,看了看外面猫着腰踮着脚往外跑的司马成,他顿了一下,紧接着迈出步子,走出了厨房。
司马成刚要拉开半掩着的大门,就听后面突然响起了声音,“等一下再走。”
“啊!鬼啊!”
司马成抱头大叫。
那声音叫得厨房里的纪煦潮喷出了刚进嘴里的面汤,对着喷了一桌汤的餐桌骂道:“我看你才是鬼。”
他端着面碗出去,就见大门口司马成站他爸面前瑟瑟发抖,纪煦潮吸溜着面条过去,听他爸很平和地道:“我问问小潮的事,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说完就可以走了。”
“哦,哦,哦……”司马成快哭出来了,把昨天刚得到的消息说了,说完道:“听口气是开玩笑的,可我知道他干得出,我听我有个兄弟说,他喜欢用这招控制人,我去他那边,他那里的水我都不喝一口的,就是当着我的面打开的酒,我也一口不喝,就因为这个,我觉得他从来没相信我过。”
司马成从小就在市井里打滚,小门小道懂得只比纪煦潮多不比纪煦潮少,见过的心眼歪的人,比心眼正的人海了去了,他小时候还觉得自己出污泥而不染,会成为一个路见不平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好汉,但纪煦潮和纪盛离开古城这几年,他多多少少也吃了不少亏,没有了纪煦潮冲在前面替他挡风雨,他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时候也挺多的,也就没那么天真了。
一个人想当好人的时候,因为自己坚定的信念,很多事情都不会作他想,但这并不代表他傻,一旦他放弃那些他认为害了自己的原则,他只会比坏人懂得更多,看得更深。
司马成都不用谁点拔,无师自通就知道怎么跟路小伟他们虚与委蛇。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也知道我不可信,我知道你跟我相处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套消息,你也知道我跟你相处只是为了从你们这里套消息……
大家各取所需,刀尖舔血。
“没出乱子?”纪煦潮嗦着面,从侧问了一句。
“出人命也没出路子。”司马成正了正神色,看了纪盛一眼,又看向纪煦潮,道:“要不你以为我急什么?”
他爷爷病死医院那天,纪煦潮就在他身边,他爷爷当时就和他道,要记得纪煦潮对他们司马家的恩。
去年司马成大学毕业,要去夷城投奔纪煦潮,但纪煦潮不让他过去,反过来给了司马成一笔钱,让司马成自己去做自己的事。
“我这用不着你,我们纪家的事有我们纪家父子两个就行了,你有你自己的使命,你就当我是你哥,顺手养了你一把,你长大了,该干嘛就干嘛去,别来烦我就是对我报答。”
纪煦潮当时就是这么对司马成说的。
司马成也就一直呆在古城。
当然了,事情不是纪煦潮怎么说就怎么样的,司马成觉得他留在古城也好,古城里一堆看不惯纪煦潮的,纪煦潮背后,还有一个有更大的敌人的他爸纪盛,纪家父子的日子看来很富裕,但那只是表相,司马成也是到这两样才明白,这对父子的平安,一直都是纪盛花大价钱买来的。
“原来。”听完司马成的话,纪煦潮恍然大悟,扭头要和他爸说话,可头一偏,就看到他爸如水一样眼波好像稍微冷了一点点。
冷了这一点点,那眼珠眼处闪烁的光就成了冷光,说是冰点也不为过。
外人很难一时间判断出他爸的情绪起伏,但纪煦潮是个他爸上个厕所都下意识要跟在屁股后面的人,纪盛下意识的情绪自己都没先察觉到是什么样子的,纪煦潮就能搞清楚纪盛是悲是喜,是平静还是暴怒。
“汤不喝了……”纪煦潮立刻把碗往纪盛手里搁,看他爸下意识接过去,他满意地点点头,扭头对司马成道:“行了,进来吃点早饭,一点小事,咋咋呼呼,这些成天害人的,他们哪天不害人身上就不舒服,又不是只针对我。”
纪煦潮去关门,听到他话的司马成急了,道:“可这两个人都是跟你结下了死仇的,路小伟就不说了,鲁明那个人,从小到大,我看只有你下过他的脸,他在他爷爷那种人面前都是大呼小叫的,你以为只有你是小霸王!他也是!而且他爸比你爸……”
纪煦潮扭过头来了,眯着眼睛看向司马成。
司马成的话停了。
纪煦潮警告他道:“别在老子面前说有人比老子爸还强,别有下一次,你别以为我不会打你,我抽死你都行。”
司马成怕了,苦着脸道:“行了行了,这不还没说吗?”
“滚!有这个意思也不行,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老子直接动手。”
第42章
“我艹。”司马成在肚子里骂。
不过等吃到纪盛做的饭,他吃得贼香,对纪盛问的话有问必答。
纪盛问的问题比纪煦潮详细多了。
司马成给纪煦潮电话里打小报告,都是他在电话这边说,纪煦潮在那边听,纪煦潮很少问他问题,司马成还以为纪煦潮去了夷城,人成熟了很多,也跟他生疏了。
不过看纪盛问到跟路小伟他们混的人的名字,还拿了个纸笔过来记,纪煦潮还在那翘着腿吊儿郎当,百无聊赖翻报纸看,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司马成就觉得这少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本质一点儿也没变。
就是纪盛,难得跟他这么和气的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司马成有些受宠若惊。
以前他也跟纪家父子一个饭桌吃了不少饭,但饭桌上就他和纪煦潮说来说去,纪盛是轻易不说话的。
就这么个积威甚重的人,其实挺耐心的,司马成都不太知道他原来可以这么的“亲和。”
他和纪盛交待完毕,纪煦潮送他出去,等感觉到身后的纪盛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的时候,司马成压低声音跟纪煦潮道:“我觉得你爸变温柔了。”
司马成放个屁,纪煦潮都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纪煦潮拍着他的背,道:“他问你什么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别跟他套近乎,跟我套就行。”
“我哪有!”司马成马上喊冤。
纪煦潮笑,司马成这小子,说是怕他爸,其实敬畏居多,还有点小崇拜……
他爸要是让这小子办点事,这小子怕是会点头哈腰地马上去办了。
纪煦潮不嫉妒这个,就是他爸吧……
纪盛对他彭叔都那样,尽情义,但不靠近,跟彭家的关系,还没有他跟彭爷爷彭奶奶亲。
他爸就没打算跟这个世界过于靠近,那老小子生活的半径以内估计有他这个活人就足够了。
“他对给他做事的人向来脾气挺好,对对手,敌人……”纪煦潮朝司马成笑了笑,看在司马成眼里,就是足够的意味深长,“耐心更好。”
司马成打了个哆嗦,踩出门的脚步更快了,“我艹!”
纪煦潮听到他的低骂,笑着跟他出了门,等到了司马成停着的单车边,他顿了顿,道:“你已经毕业了,也该找老婆生小孩了,以后就别来这边了,电话也别给我打了。”
“屁!”司马成扶着单车头,甩他一脸的不屑。
“听我的,你已经不小了,你们司马家就你一个小子,”纪煦潮捶了下他的肩,“我们小时候,好多人都是你救济我一口你救济我一口过来的,我就是个混帐,恻隐之心还是有一点的,给你吃口的算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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