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水中好似听不到他的呼唤,后脑勺柔软的发丝在水中有节奏的浮沉飘荡****
阮幼青久久盯着那人后脊处趴伏的蝴蝶挣扎在水面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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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许涵艺一通电话叫醒了唐荼,两人迷蒙对视。昨夜折腾太久,他们的生物钟集体失效。
“老大!你还过不过来了?”许涵艺明亮的声音穿透听筒,阮幼青几乎跟唐荼脸颊贴着脸颊,也隐约听到一点。
“嗯?我……”唐荼在阮幼青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率先清醒过来,撑着床垫起身想下床,动作却戛然而止,“嘶……”
阮幼青也瞬间清醒过来,从唐荼手里拿过手机:“喂,涵艺,张文彬在你身边吗。”
“在啊,我们一起来的。”许涵艺问:“老大怎么了?”
“不太舒服。所以今天交给你们可以么。”阮幼青边问边把唐荼拉回被子里抱住,自作主张地问。
“可以啊,那你们怎么办?老大那边需要去医院吗?其实我们带来的作品昨天基本都订出去,不然我让张文彬过去你那边?”
“不用。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说着,阮幼青摸了摸唐荼的额头,的确没有生病。
“那行,你们有事再联系吧。好好休息,拜拜。”许涵艺识趣地道别。
“拜拜。”
挂了电话,唐荼在他身侧吃吃笑了一会儿,哑着嗓子抱怨:“怎么我的工作你都要管了。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阮老板。”
阮幼青搂紧他:“再睡一下。”
唐荼也不挣扎,闭上眼睛安稳睡过去,直到再次饿醒。
阮幼青怀里一动也跟着醒了,两人洗过澡去楼下吃了饭,唐荼给张文彬打电话问询与藏家见面的事,回到房间告诉他已经约好了饭局的时间,就在明天傍晚。
“去那位先生的住处,说是身体不大好,不习惯吃外面的东西。”唐荼抿了抿嘴:“不知道是讲究还是摆谱。”
“没区别吧,对我们来说。”
“也是,总不会是要绑架你吧。”唐荼笑得有些勉强。
“怎么了?”阮幼青发觉他整晚都状态不好,似乎比自己还紧张。
“不知道,忽然有点心慌。”对方往沙发里倒下去,叹了口气。
阮幼青走到沙发旁蹲下拨了拨唐荼垂在额前的刘海,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不然我一个人去……”
“我陪你。”唐荼抓住他的手抱进怀里懒洋洋地说,“我陪你一起。”
为了不触神秘富豪的眉头,阮幼青老老实实穿了正装,铁灰色西服内搭一件纯白色T恤,不会太严肃也不过分随意。这套西装是年初在英国时唐荼拉着他去量身定制的,半个月之前,才连着一双柔软透气的胡桃色小羊皮乐福鞋一并寄到家。考虑到年纪特地选择了活泼时尚的九分裤,裤脚与乐福鞋之间露出一截劲瘦的脚踝,阮幼青觉得凉飕飕的,唐荼偏说这样看上去性感又俏皮。
进电梯的时候,阮幼青的眼皮没来由的一跳,是右眼。
见他骤然止步电梯门口,唐荼连忙按住开门键:“怎么了?”
“……右眼跳什么来着……”阮幼青回过神跟了进去。
“现在开始紧张怕是来不及了。”唐荼松开手,金属门渐渐合拢,直到电子屏的楼层计数显示36层的时候又缓缓打开,已经有位年轻人在电梯门前等候了。对方穿的倒是随意,年纪与阮幼青相仿的样子。
“阮先生,唐先生是吗。”这个年轻人笑得谈不上真心,略有些敷衍,“这边走。”
他走在前方带路,推开尽头一扇门。
唐荼和阮幼青并排站在门前,正对的门厅挑高有四米,客厅大的不像话,落地窗外便是全透明玻璃围栏的阳台,中央公园的景致葱郁又安静。
那个“神秘藏家”,“低调富豪”并不是什么上了岁数的成功人士,客厅里只有一条穿浅灰色开衫的瘦弱的人影在看落日。
唐荼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身体确实不太好,没有故弄玄虚也不是摆谱,既然是个年轻人那沟通也该很容易吧。
“您好。”他率先打招呼。
对方转过身,是张干净秀气的脸,只是脸颊微微凹陷,肤色略显苍白。那人缓缓走到他们面前,露出一个温和漂亮的笑容,得体却难掩眼神中的紧张与兴奋。
“这位就是阮幼青,水母系列的……”
唐荼边说边往旁边看了一眼,猜想阮幼青不做声是因为紧张,所以干脆替他开口免了他做自我介绍。可一扭头却发现他一脸呆怔,全身上下都僵硬着,攥着拳头的手臂抖得厉害。
阮幼青不管在什么人面前都是一派平和,心绪没什么起伏的样子。许多事他压根就不往心里去,连自己的作品被人摔成碎片都不曾展现一分失控。
这样一个人,此刻却明显惊慌失措了,唐荼眼睁睁看着他的眼眶一点一点撑圆,变红,眼泪一点一点充盈眼底,而后一颗一颗滑落,他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漆黑的瞳孔缩成两个极小的点,在眼眶中剧烈震颤。
一时间,担心,困惑,尴尬让唐荼有些束手无策,可场面话还是要说完的,他清了清嗓子:“……是水母系列的作者,听说您很欣赏他的作品所以一直也希望能有见面的机会。”
直至他说完,阮幼青也没有任何反应,魔怔一般杵在那里。
还是对方先开了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沉寂下去。
唐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变得好重。
那个人上前一步,站到阮幼青对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笑容真心,一开口却也哽咽得厉害:“好久不见啊,小幼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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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我觉得这应该不算是刀,只是遇到一些波折……波折……
第52章 十年后的你
这间屋子的主人抓着阮幼青僵硬的胳膊,将人硬是拖进了客厅。
他身形单薄瘦弱,大领口明明白白展示着突兀的锁骨和锁骨下几根嶙峋的胸肋,头顶差不多平齐阮幼青耳尖的位置,动作略有些吃力。而阮幼青则像只大号牵线木偶,同手同脚亦步亦趋。他用力盯着江霁蓝的脸,眼睛眨也不眨,有惊,有惧,有喜,有不可置信,提着一口气不敢呼吸。
那个从电梯口迎他们进来的年轻人走上前,对一瞬间恨不能变成一团空气的唐荼说:“唐先生,进来坐吧。”
唐荼跟在他们身后,坐在离他们稍远一些的单人沙发里,接过旁人递来的茶杯,低声道了句谢谢。
他并没费什么力气便猜出这人是谁,如果说通透如阮幼青,这辈子心中还会有什么抚不平的疙瘩,那只可能是那个人。
而阮幼青抖了几分钟后也终于勉强平复,并开口证实了这个没什么难度的猜想,他就像是一瞬间穿越回十年前,迷茫又委屈地叫了一声:“……哥?”
然后江霁蓝便将他抱住了:“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唐荼低下头,手中的红茶蒸汽飘着淡淡的柑橘香,水面微微震动。他放下了瓷托盘,免得杯子盘子相碰撞总发出细碎的响声,即使这屋子里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这点小失态。
阮幼青理解父亲见义勇为,理解年轻的母亲想挣脱痛苦去过新生活,理解人天生就会有这样那样的残缺,理解普通人的歧视与偏见。但他没来得及理解江霁蓝于他究竟是什么那人便离开了。于是他不再试图理解,而是将这个未解之谜藏在自己都看不见的深处,所以唐荼从不提这个名字,因为人生本就做不到事事有答案。而阮幼青在工作之余偶尔把玩那颗保存了二十年之久的弹珠,他也装作没有看到。
逝者已逝,他从不欲与江霁蓝较高下,让这个名字安静存在于阮幼青为数不多的,温情的珍贵记忆里。说不定有一天,那一天是他们相伴了三年,五年,十年之后,他的存在感终于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他再威逼利诱心思单纯的爱人:“我是不是你这辈子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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