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不到啊,那前台一问三不知,也不让我们看监控。”
听寸头提到监控,大柳厉声道:“别把事情闹大,你们换个不显眼的位置继续盯,要是真在酒店里不可能一直不出来。”
挂断电话,大柳沿着走廊往前走,路过的几个小姐纷纷对他点头,但在看清他的脸色时又都不敢吭声。大柳一路拐进洗手间,打发正在擦洗手台的清洁员出去,确认隔间都没人后,他反锁上门,从口袋里摸烟出来点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沉思了片刻。
看来陈飞麟背后的人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那把陈初燕弄进酒店里的是警察?
应该不对,他们还什么都没做,陈飞麟这几天也没离开过曹嘉的家,手机通讯还被曹胥找人监视了,警察怎么会突然去保护他妹?
要不是警察的话又会是谁?怎么解释这么巧合,偏偏在他们要抓人的时候陈初燕进酒店不出来了?
抬腿踹翻了洗手池边的水桶,大柳看着污水横流一地,不耐烦地抓了抓后脖子。这事他没法判断,还是得报给曹胥,不过还不等他打好腹稿,曹胥就先打来了。
他硬着头皮想主动汇报,没开口先被曹胥打断了:“姓赵的被警察抓了。”
大柳听得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曹胥指的姓赵的是谁,顿时如同炸毛了一般骂道:“我操!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他换器官——”
“小点声,你是不是想吼得所有人都知道?”
曹胥的语气很平静,除了声音格外低沉之外,完全感觉不到愤怒的情绪。不过大柳了解他,知道他这样是真的动怒了,于是立刻闭嘴,小心翼翼地问:“那怎么办?不过曹哥这消息靠谱吗?警察怎么会突然抓他?”
“消息是王潘递来的,老赵被市局的人带走。电话已经打不通了,这几天医院那边也是请假没去。”
大柳左手叉在腰上,焦虑地来回踱步:“他妈的,他要是都跟警察吐出来了,那我们不是要跑路了?”
“先别慌,”曹胥拨弄着手里的打火机,金属盖子发出有规律的脆响,他盯着打火机上时而断成两截,时而是完整一条的龙形图腾,道,“每次交易都很干净,他没有证据。而且我听王潘的意思,好像牵扯到了赵黄龙的小儿子。”
“怎么会是他们?”
“市局接手了,王潘也弄不到更多消息,”曹胥顿了顿,话锋一转,“让你带回来的人弄到手没?”
大柳头皮一紧,心道怎么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撞枪口了,但他不敢瞒着曹胥,只好把实情汇报。
他说完后,曹胥那边安静了下来。大柳最怕的就是曹胥突然不说话,紧张得手心都有汗了,觉得这阵沉默像是一把刀贴在脖子后面来回地抚,力道不算重,却抚得他胆战心惊。
最后曹胥一言不发地把电话挂了。
听到“嘟嘟”声,大柳脱力地靠在洗手台边上,马上又反应过来要打过去,结果曹胥没接。
回到俱乐部的包间里,大柳把两个陪酒小姐都赶出去了,自己坐在那想着曹胥接下来会怎么做,约莫半小时后再次接到曹胥的电话,让他现在过来。
他立刻赶过去,到楼下时正好看到曹胥从电梯跨出来。
大柳车门都顾不上关,跑到曹胥面前问:“曹哥,你去哪?”
曹胥面色冷淡地看着额头上挂着汗的大柳:“让你的人回来,不用盯了。”
“不抓她了?那姓陈的那边怎么办?”
“没必要了,”曹胥往前走一段,解锁一辆停在路边的吉普,“你现在跟我走,今晚带他去工厂。”
大柳一脸的懵,完全搞不懂曹胥的思路了:“现在带他去工厂?这不是送上门让他抓我们?!”
打开车门,曹胥矮身坐进驾驶座,瞥了大柳一眼。
冷厉的目光透过车内昏暗的光线扫过来,眼中的寒意看得大柳下意识打了个激灵,也忽然明白了曹胥话里没说完的意思。
“曹哥,这节骨眼上动手,怕不怕——”
“怕什么?”曹胥重重关上车门,剩下半句话从缝隙间闷闷地透出来。大柳在原地怔了片刻,似乎有话想说,却在看到玻璃窗后曹胥的侧脸时生生憋住了,赶紧到前面把自己的车停好,又跑回来坐进副驾驶座。
“超哥,你看这个怎么样?”曹嘉把手机递到陈飞麟面前,陈飞麟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收回,看了眼她指的东西,随口道:“挺好看的。”
曹嘉皱了皱眉,见他说完就继续看电视了,不禁抽走他手里的遥控器按掉,坐直了说:“你有没有认真看啊?什么都说好。”
陈飞麟心里烦得厉害,偏偏在曹嘉面前还不能表现出来。他前倾身体,从茶几上拿了烟和打火机,起身就往阳台走。
刚迈开一步左手被拉住了,曹嘉更激动了,用力拽他一下:“你要是真这么不乐意陪我就走,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我知道你人在心不在!”
陈飞麟回头看去,曹嘉瞪着眼睛看他,眼里愤怒的情绪很直接。如果在平时,陈飞麟会说些好话安慰下她,但是这一刻说不出来了。
曹嘉知道曹胥让他留在这里陪着自己,却不知道他这三天足不出户有可能是身份暴露了,曹胥才会限制他的行动。
曹胥用这种方式来让他意识到了危险,让他焦虑却求助无门。今天傍晚,他甚至在来送饭的小弟口中听说了一件更焦心的事。
那小弟是大柳的手下,叫久茂,今天过来除了带曹嘉想吃的川菜之外,还拎了两杯红豆沙牛乳和一份芝士蛋糕。
看着上面印的【单美】LOGO,陈飞麟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将一整盒烟都掐变形了。尤其是听到久茂说帮忙下单的小妹长得很不错,水灵水灵的,还是同济医大的学生时,他差点没能克制住胸口窜起的怒火。
曹嘉扎开一杯红豆沙牛乳,边喝边打趣久茂,问他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久茂嘿嘿地笑,搓着手回答:“是看上了,我还听到店里的人叫她名字,好像叫什么燕的。”
久茂拍了下脑袋:“名字三个字,还挺好听,就是我这记性怎么一转头就给忘了。”
想起久茂说话的神色,陈飞麟能确定他在试探自己。而且他们既然找到了陈初燕,肯定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不过为什么是久茂这种小弟来试探自己?曹胥和大柳呢?
下午久茂离开的时候,陈飞麟找借口下去买烟,久茂指了指昨天给他提来的几袋东西,说曹胥早就吩咐买齐了,让他在房间里陪着曹嘉,等明天医生来看过曹嘉,确认没问题了再出去。
陈飞麟还想说什么,久茂瞥了眼紧闭的卫生间门,低声道:“超哥你就别让我们为难了,曹哥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不然受罪的可不是你。”
最后那句话明显是意有所指,却不等陈飞麟再问下去,久茂把门关上了。
意识到自己把话说过分了,曹嘉扁扁嘴,站起来道:“超哥,你是不是真的想走了?是的话我就跟我哥说吧,让你今晚回旅馆休息。”
那晚曹嘉是亲眼看到钟航叫他的,虽然曹嘉不曾起疑过,但是陈飞麟不能冒这个险。何况曹胥能放心地让曹嘉和他待在一起,必然是有防范和准备,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失去冷静。
他抽回手,拍了拍曹嘉的手臂:“不用,我就在这陪着你,去洗澡吧,我到阳台抽根烟。”
曹嘉点点头,看样子像还有话想说,陈飞麟却转身往阳台去了,她只好作罢,回卧室拿睡衣。
跨出阳台,陈飞麟把身后的门关上,三四平米的空间成了一个半封闭的场所。他靠在墙边,低头去看下面的情况。
曹嘉住的地方和陈洛愉住的小区很像,都是那种有着二三十年房龄的老小区。不过曹嘉住得更高,阳台还装了防盗护栏,没办法从这里出去。
这座小区的楼距比较宽,下面大门两侧的绿化带因为常年没有物业打理,早就被居民用来停车了。陈飞麟一眼就看到了眼熟的别克商务车,牌子也很好认。是曹胥名下的,三天来每天都有人待在车里盯着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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