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没藏得多好,而且还特别明显。”路阳说。
陈宇川又挠了挠耳朵,现在在外面,他挠了一下就放下了,歪着头回忆了一下,“有吗?特别明显吗?”
有没有的现在都不重要了,反正他知道他什么都逃不过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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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老家给他老妈上坟,陈宇川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儿,想起那些年他老妈还在的时候。
当初陈宇川跟路阳刚在一起的时候,最反对他们的人不是路先锋跟满筠心,是陈宇川老妈崔秀君。
崔秀君以前一直是个挺看得开的人,什么都不太往心里去,但自从陈宇川老爸没了,她自己又生病之后就变了,变得整天忧心忡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放心不下陈宇川。
一开始查出有病的时候崔秀君没想治病,她甚至都没跟陈宇川说,自己偷偷把病历本藏了起来,有次晕倒在家里,陈宇川送她去医院才知道他老妈的病。
崔秀君不想治病,她知道治病得花不少钱,陈宇川老爸事故的赔偿金虽然给了,但并没有太多,供陈宇川上学还有日常开销倒是够用,用来给她治病撑不住几天。
她不想花钱,在医院第二天看着药费单子就嚷嚷着要出院,陈宇川直接坐在病房门口堵着,连拖带拽的不允许她出院。
娘俩儿都不怕被看热闹,一个死活要出院,一个死活拦着不让,当时好多人都劝崔秀君,两人在医院拉扯了半天,最后陈宇川放了狠话,说她要是不住院,他就绝食。
陈宇川当真三天没吃饭,不过他不是真的绝食,他真绝食出了问题就没人照顾他老妈了。
陈宇川每天都趁着出去打热水的空档偷偷吃点东西,兜里总是塞两个面包或者饼干,吃完之后一抹嘴,拎着热水壶回病房的时候故意耷拉着肩膀,走路很慢,看着有气无力,一脸蜡白又营养不良的弱唧唧样儿。
最后是崔秀君妥协,后来按时去医院做透析,落下一次陈宇川就“绝食”一次,后来崔秀君一直挺听陈宇川话。
当陈宇川第一次把路阳带回家里说是他男朋友的时候,崔秀君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一个十八还没长成全形的男孩儿,什么都没有的年纪,家里还拖着一个尿毒症的老妈,估计谁听了都得躲得远远的。
崔秀君一开始以为路阳是陈宇川花钱雇的,因为医生之前有段时间说过她的情况不算太好,陈宇川找来路阳,是为了让她安心点。
后来她看着路阳不像是陈宇川雇的,路阳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打骨子里透出来的教养,那不是演出来的。
再后来路阳给她安排了医院,还给她找了权威专家,崔秀君那时候又猜测,陈宇川为了给她治病,被有钱公子哥包养了。
她甚至脑补出,有钱公子哥表面斯斯文文,可能背地里有什么特殊又见不得人的癖好。
这个猜测在崔秀君有次无意间看到陈宇川膝盖上的淤青时爆发,说不允许陈宇川为了给她治病这样糟践自己。
当时陈宇川就不乐意了,“老妈,你把你儿子当成什么人了?而且你看路阳像变态吗?他多好啊,他特别好,他天下第一好。”
崔秀君还是不信,苦口婆心的劝他:“虽然我们家庭条件不怎么样,老妈还病着,但是找对象的事儿一定要认真,不能稀里糊涂的,路阳那么有钱,咱高攀不起,妈的病拖一天就活一天,你自己不能因为我的病,就拿你自己的事儿闹腾。”
“是他主动的。”陈宇川很有底气的补充了一句。
“他主动的,你更要小心啊,他可能只是跟你玩玩呢?”
陈宇川很多年后听得多了,看得多了才知道,他能遇见路阳,是多么多么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崔秀君后来还是不信,甚至跟陈宇川装间歇性失忆,每次见了路阳都假装是第一次见,问这问那,就为了试探陈宇川跟路阳的关系。
她爱装失忆,陈宇川就陪着她玩儿,还玩儿的挺乐呵,一直非常配合,充当最佳配角。
后来崔秀君老装失忆陈宇川陪玩陪累了,为了戳穿她,故意说:“妈,我跟路阳关系是假的。”
崔秀君坐在沙发上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当时陈宇川说这话只是为了戳穿崔秀君玩儿上瘾的失忆梗,但他没想到的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路阳就站在门外,路阳听见了。
门口不知道谁家的狗窜进院儿里,撞倒了晾衣杆,几根竹竿倒地之后哗啦几声。
陈宇川跟崔秀君从屋里走出来,院里的灯亮着,他们只看到敞开的大门口一条大黑狗跑得只剩一个黑色的尾巴尖,擦过门边之后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叫都没叫一声。
站在院子中间的路阳脸色特别难看,盯着陈宇川。
陈宇川蹭地跑出来,跑到路阳身边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有点重。
路阳原本跟他说今晚有应酬,陈宇川以为他不会来。
他当时心里就俩字,完了。
路阳生气了。
路阳是真生气了,他把手里拎着的东西直接放在地上,转身就走了。
陈宇川拔腿就追,边追边喊:“路阳,路阳……你等等我。”
路阳走的很快,刚到路边就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陈宇川跟在他身后也钻进了后排车座。
上车之后陈宇川紧贴着路阳,手拉着他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司机回头问他们去哪儿,路阳报了地址,不是回家,是去湖边。
“阳哥你去湖边干什么啊?”
路阳没说话,车上还有司机,陈宇川也没现在就开口解释,但手一直牵着路阳,食指在路阳手背上刮刮蹭蹭,一会儿摸摸他指尖,一会儿又捏捏他骨节,小动作一直没断,路阳也没甩开他,但脸色依旧不好看。
车在湖边停好,路阳付完钱打开车门,腿还没抬陈宇川就迫不及待开口:“阳哥,我刚刚说的是假的。”
路阳先下的车,站在路边问:“什么是假的?我跟你的关系是假的?”
“不是不是,我跟我妈说的我跟你关系是假的这句话是假的,”陈宇川都快把自己绕晕了,下车之后又拽住了路阳手,“我跟你的关系是真的,比啥都真,最真了,咱俩是正经处对象呢,最正经的处,比什么都正经……”
路阳顺着湖边的小路往里走,陈宇川知道路阳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是得人哄着。
路阳喝多了有点孩子气,这是陈宇川第一次见路阳喝多之后总结出来的,得顺着他哄着他才行。
路阳走的不慢,陈宇川小跑着跟着他,鞋带开了也没系,走路的时候脚一抬一抬的,怕踩着鞋带摔倒。
“阳哥,你别生气了,你生起气来太难哄了。”
路阳感觉到陈宇川怪异的小跑姿势,低头看了看他脚,停在小石板路边,站在草坪上不走了,“不愿意哄就别哄。”
“哄哄哄,”陈宇川跳了两步站在路阳身前,张开手拦着他,“没不愿意哄,特别愿意哄。”
陈宇川贴的太近了,路阳往后退了一步,陈宇川见他后退,自己往前跟了一步。
路阳又退了一步,陈宇川又往前跟了一步。
最后路阳不退了,声音有点严厉,“我退一步你跟一步,你站在原地别动。”
“我动,我得跟着你,”陈宇川还张着手,“我不让你走。”
路阳握着陈宇川一只手,拉着他没让他动,他自己又退了半步之后蹲下了,松开牵着陈宇川的手,给他系好了鞋带。
路阳刚站起来,陈宇川抬手搂着他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亲,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路阳扣着陈宇川后脑就没放开他。
夏夜的微风吹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搅起一层染了微醺酒味的湖水,头顶的玉兰花动了动又停了,有人路过也没能打扰到热吻中的两人。
路阳感觉到陈宇川心跳越来越快之后才放开他,陈宇川被路阳亲的站不稳,半边身体靠着路阳肩膀,舔了舔发热的唇角,声音都是湿漉漉的,“阳哥,以后我不惹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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