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川当时心说,你22岁生日关我屁事,但嘴上还是漫不经心地说:“那生日快乐吧。”
接着他又听路阳自我介绍说:“我叫路阳,公路的路,阳光的阳。”
陈宇川“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路阳已经看过,也已经知道他名字了,他也没必要再自我介绍一遍。
心里还觉得俩男的深夜打完一架,然后坐在胡同里自我介绍这样的事儿特别傻逼。
两人贴着胡同墙,沉默了很长时间,谁都没说话。
陈宇川心里的气撒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想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你有车吗?”
路阳以为他要他送他回家,点头说:“有车,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我不去哪儿,也不用你送,”陈宇川说完又问:“你知道元晟修车厂吗?”
他问完就有点后悔了,他在的那个犄角旮旯的小修车厂,想也知道很少会有人知道。
果然,路阳摇摇头,“不太清楚那里,怎么了?”
“算了,我直接跟你说吧,”陈宇川摆摆手,“就在青阳路,东西向往东走,一直走到头,右手拐角那里有个小修车厂,你以后要是想洗车,或者保养什么的,去了那可以报我名儿。”
路阳以为他会说“报我名能便宜”之类的话。
没想到陈宇川说:“你报我名,我能拿提成。”
路阳听完直接笑了,他没想到陈宇川会说得这么直接。
陈宇川不知道路阳在笑啥,他也不在意他在笑啥,又问了一遍:“记住地址了没啊?”
路阳点点头,“记住了,青阳路向东走到头,右手拐角,元晟修车厂?”
陈宇川抬手打了个响指,“对,记性真好,就那里。”
“行,我记住了。”
“去了别忘了报我名。”陈宇川又嘱咐了一遍。
“忘不了,”路阳停顿了几秒钟,叫了一遍他名字,“陈宇川……”
路阳的声音略低,叫陈宇川名字的时候听起来很认真。
陈宇川第一次听别人叫他名字的时候,声音里像是带了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陈宇川当时没想那么多,说:“对,我就叫陈宇川。”
倒春寒的夜风,穿过胡同吹在陈宇川脸上,他觉得有点冷。
他把衣服上的连帽往头上一戴,手揣进兜里,缩着脖子跟路阳打了声招呼之后抬腿就走了。
(下)
陈宇川在胡同里虽然不是随口说的,但也没真的指望路阳能来喝酒洗车。
可他没想到的是,路阳第二天上午直接开车过去了。
路阳下车找到陈宇川的时候,陈宇川还躺在车底下,手里拿着扳手,脸上跟工装服上全都是黑乎乎的油点,浑身上下只有那双眼睛是乌黑透亮的。
陈宇川在认真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感觉他眼里没别人,好像全是你。
这是路阳在酒吧的包厢里看出来的,胡同里也是,现在也是。
路阳看他那三眼,就那么看上了。
陈宇川躺在车底,路阳还是一身西装,只不过颜色跟昨晚的不同,昨晚是灰色的,今天的是黑色的,里面是很白的衬衫。
他躺在车底,仰头看路阳的时候,感觉路阳特别的高,腿特长。
当然,陈宇川知道,路阳本来就很高,腿很长,昨晚他是整个包厢最高的那一个,比他也要高了大半个头。
陈宇川被路阳盯得有点不自在,确切的说,他感觉路阳看他的时候,眼里像是带了火一样,看久了,容易烧着他,烫着他。
陈宇川先别开眼,拿着扳手继续修车。
路阳在车头前边蹲下身,低头顺着陈宇川的动作,往车底看了看,问:“这车什么毛病?”
“油封有点问题,漏油,马上好,快弄完了。”
陈宇川修车的时候,路阳一直在旁边蹲着,时不时问一句需不需要帮忙。
陈宇川停下手里的动作,瞥他一眼:“你会修车吗?”
“不会。”
“那你能帮什么忙啊?”
“你看起来有点渴,我可以给你倒杯水什么的。”
陈宇川被他一说,真的有点渴了,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也没客气,拿着扳手往旁边的架子上一指,“我水杯在那边,蓝色的保温杯,你帮我拿一下吧。”
路阳说了声好,站起来去拿陈宇川的水杯。
陈宇川看他回来了,从车底钻出来,路阳伸手接了一把,陈宇川直接把黑乎乎的手搭在路阳手心上。
路阳手心很热,摸起来像是有层细密的汗,陈宇川拽着路阳手,路阳一用力拉着陈宇川站起来。
陈宇川松开路阳手,接过保温杯,说了声“谢谢”。
他喝完水才看到路阳手心被他手蹭的有点黑,他举着水杯指了指旁边的水龙头,“那边有水,可以去洗洗。”
“没事儿。”路阳捻了捻手指。
他不洗,陈宇川也没说什么,拍了拍后背跟屁.股上的灰,跺了跺脚之后问:“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洗车?还是修车?”
“洗一下,再保养一下吧。”路阳指了指停在门口的黑色车。
陈宇川过去绕着车看了看,又打开前盖检查了一下,说:“你这车保养的挺好的。”
“一般都会按时保养。”
“行,你先去那边柜台开个单子。”陈宇川说。
路阳开单的时候报的陈宇川名字,问了一嘴:“他能拿多少提成?”
“洗车5块,保养50。”
“这么少?”路阳问。
“不少了,对半给的。”老板娘说。
路阳没说什么,掏出钱包付了钱,收好了收据单。
陈宇川以为路阳会走,没想到他一直在店里待着,一开始坐在小马扎上,有时候看他忙了,还是会过来搭把手。
“路老板今天不忙?”陈宇川问。
“不忙,”路阳说,“你可以直接叫我路阳,不用叫我路老板。”
“行,路阳。”
陈宇川看着他穿的那一身,好几次跟他说你去那坐着吧。
路阳只是嗯一声,但人没走,一直等到接了个电话才说要走。
路阳一上午一会儿给陈宇川递递扳手,一会儿递递机油,身上再光鲜也没用,走的时候白色的衬衫开了两个扣子,皮鞋边跟裤脚上沾上了几个黑点。
路阳走的时候,陈宇川看着他手上的油点儿,调侃他一句:“明儿还来吗?”
路阳上了自己的车,胳膊搭在开着的车窗沿儿上,说:“来啊,不来我估计你都找不着扳手。”
陈宇川“呵”了一声,说:“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都找不着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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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宇川只以为路阳是说着玩儿呢,没想到还没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又见到了路阳。
路阳下班后直接去了陈宇川的酒吧,点了很多瓶贵的酒,他自己一个人要了一个包厢,点名陈宇川。
陈宇川一直给他端酒,路阳点了酒也不喝,摆在桌子上放着。
最后路阳又点了一瓶很贵的酒的时候陈宇川都有点急了,“你也不用点那么多,多浪费啊,同样牌子的,超市都比这便宜。”
陈宇川说这话的时候,都忘了昨天晚上是他叫人来点酒的时候记他号的。
路阳说:“没事儿,你昨天帮了我。”
路阳说得很轻松,但陈宇川并不轻松,他端着餐盘,喘了口气说:“你今天去洗了车,又点了这么多酒,咱俩就算扯平了。”
陈宇川话已经说出来了,他以为路阳不会再去,但那之后,路阳还是每天都去,一连七天,白天去修车厂,每天开的都是不同的车,要洗要保养,晚上就去酒吧,点各种贵的酒。
“路大老板,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你可别点酒了,这里酒都坑人,我说了,咱俩的事儿早就扯平了,你真不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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