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川舌根有点苦,想开口说点什么,随便说点什么能打断路阳的话就行,但最后除了动了动发苦的舌根外,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路阳见他没反驳,继续说:“陈宇川,你其实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怕开车过隧道,只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怕,你只是怕我而已,陈宇川,你就是个胆小鬼,你什么都不怕,你只是想撒手了,你想撒手,那我就让你撒手……”
“阳哥,我没想撒手……”陈宇川很小声的反驳一句,一声比一声小,他说完的时候也知道这句挺没说服力的,他自己都不信。
“你没想撒手吗?”路阳语气咄咄逼人,“陈宇川,你问问你自己,你是真的没想过吗?”
陈宇川承认,他想了,今天之前他一直很抵触自己这个想法,是他自己先冒出来的离婚的念头,那个念头已经存在很久了。
他又想跑了,又想退缩了,又想当缩头乌龟了。
他想撒手了。
“你想了,对吧!”路阳又问一遍。
镜子里的陈宇川终于开了口,“阳哥,你别说了……”
“我就说这么几句,你就受不了了是吗?”路阳又把陈宇川往前箍紧了一点,两人又贴近了镜子。
两道很乱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路阳的呼吸压着陈宇川,陈宇川想动弹都不能。
路阳的浴袍盖住了他一半的胸口,他扯开浴袍的带子,前襟散开,没了浴袍的遮挡,陈宇川肩膀贴上路阳胸口时瑟缩了一下,很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路阳往身侧走了半步,镜子里露出左侧大半个胸膛,他抓着陈宇川的手抬起来,往镜子上伸了伸,陈宇川的手用力的往后缩。
“隔着镜子,你也不敢碰吗?”路阳的力气要比陈宇川大了很多,陈宇川的手指被路阳握着,一点点伸到镜子前。
镜子里路阳皮肤上都是没擦干的水珠跟细细密密的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路阳左侧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处边缘很宽又不规则的圆形疤痕,那道疤留下来的时间还很短,只有半年,现在依旧是深红色。
陈宇川指尖都白了,没有一点血色,路阳抓着他的手摸着镜子,冰冷的镜子里是明显的凸起感,陈宇川腿软得站不稳,只能用力靠在路阳怀里。
手指摸到镜子里路阳胸口时,疼得他用力呜咽了一声。
路阳还握着陈宇川的手,拇指在他掌心里揉了揉,“我们一直没聊过那天的事,现在我来跟你说一说。”
“阳哥,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陈宇川想打断路阳。
“隧道只有两车道,不算宽,两边都是墙壁,因为度假村其中一个项目的审批,你说错话得罪了一个领导,我说了你两句,那之后你自己一个人跟那群人喝了好几次酒,一直没跟我说过,最后搞定的时候你喝醉了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开车回去的时候你在副驾上睡得特别香,那辆货车失控撞过来的时候,我无论怎么转弯,都会撞上去,那根钢筋穿过玻璃窗的时候我没多想,我就是想护着你……”
路阳又握着陈宇川的手指往前伸了伸,隔着玻璃在自己胸口上摸了摸。
“小川儿,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副驾上的傻子又要睡不好了……”路阳捏着陈宇川的手指不停摩挲着冰凉的镜面,“那时候我没觉得钢筋穿过身体有多疼,但是后来想想,是真的疼,特别疼……”
陈宇川手指连带着手腕都在颤抖,下巴抵在路阳的手臂上,眼泪一直往下滚,镜子里的人影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楚,他呜咽着说:“阳哥,我不值得你为我拼命。”
路阳用另一只手擦了擦陈宇川脸上的眼泪说:“那你告诉我,什么样才是值得,什么样又是不值得?你的确不值得我拼命,我拼命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十六年了,因为你早就是我命的一部分了……”
“阳哥……”陈宇川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呼吸声比声音还大,“我跟你在一起十六年,只在你身上留了两处我怎么擦也擦不掉的伤疤,我害怕,我不敢看你,阳哥,我疼,我想想就疼……”
“疼是吗?既然疼,你还想过那半年一样的生活吗?”路阳断断续续的开口问,“既然怕,你现在还想跟我复婚吗?”
陈宇川用手捂住了脸,没再继续看镜子,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不复了,阳哥,不复了……”
“陈宇川,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次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你还想复婚吗?”
【久陆】
刺激刺激就好了
第23章 我去找路阳
满筠心端着醒酒汤在门外敲了几下门没听到应声,又用力敲了几下。
路阳看了看镜子里眼神虚虚的陈宇川,后退一步松开了陈宇川,陈宇川两手用力抓住洗手台才不至于摔倒,路阳穿好浴袍走出去开门。
满筠心看到路阳的眼睛时吓了一跳,“路阳,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路阳接过满筠心手里的托盘,说:“就是喝了点酒,可能有点不舒服,刚刚揉了几下。”
“我去拿药给你?”
满筠心说着就想下楼,被路阳揽住了胳膊,“妈,不用,我喝完醒酒汤睡一觉就好了,没事儿,我不用手揉眼就行了。”
“真没事儿吗?”满筠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跟小川儿吵架了吧?”
“真没事儿。”路阳说。
满筠心又提醒他多喝水,路阳都一一应了,满筠心又问:“小川儿呢?”
“他已经睡了。”路阳回头看向浴室门口,浴室门还开着,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满筠心说,“让小川儿喝了汤再睡。”
路阳说了声好,满筠心下楼之后路阳关了门,端着托盘走进卧室,把两碗醒酒汤放在桌子上,在床头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浴室。
陈宇川两只手还撑在洗手台上,脖子垂得很低,颈骨微微凸起,看不出来他在看什么。
路阳没进去,站在门口肩膀倚着门框,声音冲着镜子,又恢复成了很平静的样子。
“小川儿,我们离婚的这段时间,不太像是离婚,倒更像是吵了一架,可能是我们都还没太分清那个界限到底在哪里,在我跟你提离婚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要一辈子放你走的准备,明天我会跟爸妈交代,下周开始我得去各个分公司考察,后面度假村的项目,你好好看着点儿。”
陈宇川手指还在发抖,路阳刚刚说的话忽远忽近,他好像听进去了,好像又没听进去,最后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离婚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要一辈子放你走的准备。
“我去隔壁房间睡,醒酒汤放在桌子上,喝完再睡。”路阳说完就走了,浴室门关好之后是卧室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陈宇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的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床,但他记得自己喝完了一大碗醒酒汤。
他没喝出来是什么味道,而且醒酒汤的效果好像不太好,陈宇川躺在床上依旧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还在乱晃,一直睁着眼很酸,陈宇川最后翻了个身,脸趴在枕头里。
陈宇川后来没分清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还醒着,也许是梦里,也许只是自己在脑子里又回想了一遍。
路阳在浴室里说的话不停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小川儿,后来想想,真的特别疼……
十六年了,你早就是我命的一部分了。
在我跟你提离婚的时候,我就做好了一辈子都放你走的准备……
陈宇川第二天早上刚洗漱完,还没彻底清醒呢,路阳直接带着他先去找了路先锋跟满筠心,把两人已经离婚的事儿跟他们说了。
路先锋话没说一句,气得抄起手边的棒球棍就往两人身上招呼,“离婚这么大的事儿,你们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当婚姻是儿戏吗?说离就离?你们现在又在瞎折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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