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冰双了解的也不多,关键是况穆的情绪很少表现出来。
除了在季宵焕才进监狱的那两个月况穆的身体状况很差,因为急性胃出血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
而在况穆出院以后,每天就是学习上课。
他除了每天去学校,从来都不会主动出门。
每天也不说话,也不笑,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连周冰双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过的好不好。
周冰双说完了况穆那七年的情况,就没什么话说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周冰双忽然叹了一口气,手上转着咖啡杯,声音疲惫的说:“你以后多哄哄他,多陪陪他,他小时候不就是最喜欢黏着你了吗.......”
说道这里周冰双闭上了眼睛,她到现在终于认命了。
她知道她的弟弟这辈子怕是都逃不出季宵焕这道坎了。
即便季宵焕伤害他那么深,即便季宵焕让他那么的痛苦,可是这份心理报告,就足以说明况穆离不开他。
周冰双声音很低的继续说:“况穆这些年过的很不好,他身体不好,那些病还都是连着心的,小穆这辈子就喜欢过你一个人,你还掏走了他半条命,你真的是......”
周冰双说到这里也不想再说下去了,她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季宵焕听了周冰双这样说,沉默了一下,语气平淡的说:“好。”
然后季宵焕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已经快要到下午五点了,况穆该下班了。
于是季宵焕对周冰双说:“今天谢谢你,还有事情,先走了。”
说完季宵焕就站起了身,走到前台去买单结账。
周冰双叹了一口气,拿起了桌子上杯子。
忽然她发现桌子旁的垃圾桶里有一截被捏的细碎的香烟。
那根香烟没有点燃,却被捏的断成了好几段,连里面的烟草都散了出来。
周冰双愣了愣,抬起眼望向了季宵焕的背影。
季宵焕站在前台的位置,依旧是神色如常的在和前台的服务员交流,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的感情起伏。
结完账季宵焕对服务员道了一声谢,转过身大步的走出了咖啡厅。
季宵焕赶回H大的时候,距离况穆下班还有十五分钟。
季宵焕坐在车上等着况穆。
他摸了摸衣兜想要拿出来一盒烟,却发现自己的烟落在了咖啡厅里。
季宵焕突然就有些烦躁,他望着窗外,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的点着方向盘。
他其实之前没有那么大的烟瘾。
那些年他在监狱里想要吸一根烟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在三年里他几乎快要把烟给戒掉了。
后来他开始在国内创业,等到国内的事业稍微稳定了一些,他就去国外继续上大学。
这几年里他吸烟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可是自从他回到了况穆的身边,每天看着况穆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的挣扎,怎么都走不出自己将自己围住的那个圈子,季宵焕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感觉无奈极了。
季宵焕的感情一向不爱外露,吸烟是他唯一可以发泄感情的方式。
季宵焕忽然又想起了车里好像还有一盒烟,他低下头掰开了右手侧的车柜子,果然看见里面有小半盒烟。
那个牌子的烟并不是季宵焕喜欢的,但是现在应付一下也就够了。
季宵焕点燃了那只烟,幽深的眼眸望着烟头的火星出神。
这时候况穆从不远处的楼梯道走了出来。
最近天气暖和了,周围的学生都穿上了单薄的衣服。
可是况穆体寒畏冷,即便是初夏的这种天气,季宵焕还是让况穆穿上了一件稍厚一点的白色外套。
况穆也很听他的话,季宵焕让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
况穆特别适合白色,当他穿着白色的衣服时整个人显得出尘的干净,与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而现在阳光照在况穆的身上,照的他的身板纤细,容貌清秀。
季宵焕却没有看见况穆的到来。
他凝着眼眸回想起周冰双对他说过的话。
季宵焕忽然就意识到了周冰双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况穆很脆弱。
他从小就像是枝头上最嫩的花朵,身体不好,什么都害怕,更是比寻常的孩子更娇气爱哭。
之前况进山将况穆留到季家养,还曾经开玩笑一般的对季明义说:养一个况穆,比养十个女孩儿都费劲,女孩都没有况穆的娇气爱哭,还一堆身体上的麻烦事。
可是自从况穆来到了季宵焕的家里,他三岁那年第一眼见到了季宵焕,季宵焕就成为了他的枝干,是他的支撑。
季宵焕必须撑着他,他才可以好好的活着。
花朵是花朵,枝干是枝干。
两者相依共存。
只是花朵没有枝干那么坚强,季宵焕不要他了,那么枝干就没有了,花朵也就会开始枯萎。
季宵焕将指尖上的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烟气进入他的身体。
季宵焕忽然就开始怀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之前自以为做的是为况穆好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对他好?
那些事情是对的还是错的?
季宵焕还正想着,况穆就已经走到了季宵焕的车旁边。
他一打开车门,还没有来的及坐到位置上,立刻被季宵焕吸烟的烟味给呛住了。
况穆捂着嘴巴就开始咳嗽,他单手扶着车门,咳得肩膀耸动,眼睛都红了。
“咳咳咳咳咳........”
季宵焕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将烟头给掐灭了。
他吸的这一款烟烟味很烈,平时况穆闻见烟味也没有大的反应,这次却咳嗽的厉害。
季宵焕把车门都打开通风,将自己身上沾了烟味的外套给脱了下来,然后他绕过车大步的走到了况穆的身边,揽住了况穆的肩膀,给他拍了拍背。
况穆的脊背微弯,咳嗽的胸口都开始丝丝缕缕的泛着疼。
他的耳朵一阵阵的发鸣,却听见季宵焕低沉着声音在给他道歉:“月儿,是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校园里来来回回还有走动的学生,而况穆和季宵焕站在校园的中间实在是太醒目了。
过往的同学全部都朝这边看。
他们看见小况老师手撑着车门,红着眼睛,捂着嘴巴在咳嗽,咳得肩膀都在起伏,像是一片在风中颤抖的叶子。
他旁边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手揽着他的肩膀扶住了他,皱着眉头在小况老师的耳边说着什么,手上还一下下的给况老师拍背顺气。
再仔细看看那个男人竟然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长得很帅很多女生都喜欢的那个交换生。
这下周围的人都议论开了。
“那个交换生为什么没有回英国的学校啊?他和小况老师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啊,听别人说那个交换生之前在课上还总是惹况老师生气,有一次还把小况老师的脸都气红了。”
“怎么听说况老师在课上生病了,还是他把况老师给抱走了......”
“所以他们之前认识吗?”有一个女生突然问道。
“不认识吧.......”另一个女生说:“那个交换生不是在国外上的大学,怎么认识啊?”
.......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生在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季宵焕皱着眉头看着他弟弟,一直等到况穆的咳嗽稍微缓了一些,他才扶着况穆坐到了车上。
车里面的烟味也都散尽了。
况穆却还是捂着心口小声的咳一下咳一下。
他本来就闻不得烟味,尤其是刚刚一开车门,季宵焕车里的那股烟味又浓又呛,猝不及防涌进他的鼻腔,让他一下就噎住了。
季宵焕坐到了驾驶座,侧头看着况穆。
况穆眼尾都是红的,气息没有喘匀,手还在轻轻的揉着自己心口。
季宵焕将车上的保温杯拧开,低头试了试水温,递到了况穆的嘴边。
自从季宵焕每天来接送况穆,不论是什么时候,他的车上都给他弟弟备着热水,哪怕是大夏天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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