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穆的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是季宵焕就是看出来他不高兴了。
他低头看着况穆,声音沉了一些说:“也可以不吃火锅,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啊!但是我想吃火锅啊!”Oscar是外国人,性子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他抬手又勾到了季宵焕的脖颈,大嗓门的说:“我来中国就是想吃火锅!”
况穆看了Oscar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绕过两个人走了。
刚刚Oscar的嗓门大,所有人都听见那两个新来的帅哥想要邀请况穆一起吃饭,然后被况穆给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周围议论着说:“唉,这些新来学生还真的是不懂况老师的脾气。”
“还敢请况老师吃饭,平时我和他说一句话都难的要死.......”
“听说上次学校年底的庆功宴,校长还亲自去叫小况老师去吃饭,都被他给推了。”
......
议论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到了况穆的耳朵里。
况穆手里拿着教案一直往前走,直到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从前面的玻璃处看见身后的景象。
他看见Oscar欢天喜地的把手耷拉在季宵焕的肩膀上,蹦蹦跳跳的和季宵焕一起下楼了。
明明只是男生之间普通的举动,可是况穆却在想是不是有点亲密了......
况穆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玻璃里的两个人。
等到那两个人都走出了况穆的视线,况穆才转过身走了。
下午况穆要去会议室里和研二的学生指导他们的毕业论文。
两点半闹钟把况穆吵醒的时,他还昏昏沉沉的。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直起了身子,感觉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头重脚轻。
以至于况穆倚在床头,缓了好半天,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回想今天的发生的事情。
他今天见到了谁.......
他是不是又是做了一场梦.......
况穆抬手掐了自己一下,手背上的一阵刺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梦以后,况穆仰头靠在了床头上,眼睛漫无目的的望着天花板,手指颤抖的在床头柜摸索。
最后他摸到了一瓶白色的药盒,胡乱的倒出来了两颗药,连水都顾不上喝直接就咽了下去。
那是一瓶强效的镇定药剂,可以缓解他抑郁和焦虑的情绪。
这瓶药之前用的次数很多,后来况穆渐渐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学习上。
他学会了如何在痛苦的念头燃起的时候迅速的将念头掐灭。
于是这瓶药已经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现在上面都积了一层淡淡的灰层。
而现在季宵焕又回来了,那种不安的情绪又卷着尘土呼啸而来,砸的让况穆有些扛不住了。
况穆吃了药以后,又闭着眼睛在床上缓了一会,等到他感觉心里的那股忐忑燥欲都压下来之后,才从床上站了身子,换上了一身外出的衣服。
衣柜里的况穆的衣服大多都是深色和白色。
况穆的导师曾经对他说,他今年才25岁,可以穿一些颜色更分明的衣服,不然看起来和学生之间没有亲切感,更何况况穆自己还是个学生,没必要把自己绷的那么紧。
况穆明白老师为他好的心意,只不过这些年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实在是看不了鲜艳的颜色,只觉得和自己格格不入,扎眼的很。
况穆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薄毛衫,外面是一件深灰色的薄外套。
收拾完他正打算出门,又犹豫了一下,回到床头将那瓶镇定药片放进了兜里。
况穆住的地方是H大的博士生宿舍,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公寓,配置很好,两室一厅,到达各个教学楼距离也都不远。
现在还是浅春的季节,道路两边的树刚发了枝叶,开的却并不茂密。
况穆现在要去会议室的那栋楼,于是他走了一条小路。
下午的时候小路上没什么人,况穆倒也难得的享受这样的清静。
等到况穆快要走到小路的尽头时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看见季宵焕站在小路的前方,半倚着靠着一棵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况穆会过来,他双手插在衣兜里遥遥的望着况穆。
况穆的手抓紧了衣兜了那瓶镇定剂,手心都在冒着细汗。
他望了一下小路旁边的道路,想要绕过季宵焕走,却看见季宵焕大步的朝他走了过来。
从季宵焕抬脚的那一瞬间,况穆一下就挪不动步子了。
他站在原地,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脚尖在鞋里都绷的紧紧的。
况穆忽然发现,原来不论岁月变了多久,有些习惯还是不会变。
比如七年前,每一次况穆看见季宵焕,都会跑着靠近季宵焕的身边。
而现在即便他已经没有勇气像当年一样跑到季宵焕的身边,可是当季宵焕走向他的时候,他还是一步都不愿退。
季宵焕依旧穿着上午的那身黑色休闲装,浑身都充斥着大学生青春的气息。
这样对比下来,季宵焕看起来比况穆还要年轻了。
“吃饭了吗?”季宵焕声音低沉的问。
况穆垂下了眼眸,没说话。
季宵焕看着况穆有些泛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头,向前走了两步,抬手探向了况穆的额头说:“不舒服?”
季宵焕站得位置距离况穆很近,况穆只要微微垂下了一点头,鼻尖就可以贴在了季宵焕的肩膀上。
而在季宵焕靠近他的那一刻,季宵焕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如同铺天盖地的海啸瞬间就将况穆给淹没了。
况穆偏了偏头,说:“没有。”
然后他绕过季宵焕就要走。
季宵焕却抬手一把抓住了况穆的手腕,将况穆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低声的说:“你能骗过我吗?”
况穆垂着头没有看他,睫毛都在轻轻的颤抖。
是啊,这么多年来只有季宵焕骗他的份,他怎么骗的过季宵焕......
季宵焕没有松开况穆的手,而是转过身一路拉着况穆向前走。
季宵焕似乎是为了照顾况穆,走的步子并不大。
况穆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季宵焕紧紧的握在掌心,季宵焕的手掌就像是烙铁一样,烫的他的手腕都开始灼烧了。
季宵焕拉着他走到停车场的位置,停到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前。
况穆一向对车不了解,只知道这辆车看起来很好看,其他的就再也看不出来了,他被季宵焕拉着坐到了车后座。
季宵焕让他坐进去,况穆站在车门口,声音轻轻的说:“我还有事情。”
况穆说完,季宵焕也不让步,只是双手撑着车门将况穆环在中间,一双凌厉的黑眸望着他。
况穆抬起头看了季宵焕几秒,转过身坐进了车后座。
况穆知道他今天如果不听话,季宵焕是不会放他走了。
而他一向不会反抗季宵焕。
车里面被季宵焕打理的很干净,后座上还放一个软软的靠垫,看起来还挺新的。
况穆看着那个靠垫有些出神。
他在想,这是季宵焕给谁用的啊.......
这个念头刚一想起来,况穆就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抑制着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本来况穆以为季宵焕是想要将他带去什么地方,可是没想到季宵焕走到车的另一边也进了车后座。
他坐到况穆的身边,向前倾着身子拿出来一个保温饭盒,接着季宵焕低着头将饭盒打开,递到了况穆的面前。
况穆垂眸看着季宵焕拿给他的东西,里面的饭菜一看就是季宵焕亲手做的。
全部都是况穆喜欢吃的。
虾仁炒玉米,腰果鸡丁,红烧茄子,还有一个煎鸡蛋......
况穆看着那份饭,喉结滚动了两下,他连忙低下了头,头发垂在了眼前,让他看不清这些饭菜的模样。
季宵焕拿出了一个勺子递到了他的手边,说:“吃饭。”
况穆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拿过了勺子,挖着餐盒里的饭菜往嘴里吃。
他其实现在一点都不想吃东西,因为他刚刚吃了镇定药。
那种药可以缓解心里上不适,但是对胃部的副作用却很大,会让他食欲不振,胃痛,吃不下东西,严重的时候还会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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