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狗醒了,在村里乱逛,一些人扛着锄头出门了,看到筱满和老五,狗乱叫了起来,早起的村民们全都露出警觉,厌恶的目光。
老五混不在意,哈欠连天,一脸萎靡,脚下却是步履如风,眨眼就带着筱满从黄果子村进了黑山。天才亮,曙光未至,山中仍旧暗暗的,还蒙蒙的,路和树都还在山岚的庇佑之下。山林间空气清冽。
路过一条小河时,老五捧水洗脸洗手,牙齿格格打战,和筱满道:“上次我和你说的我在山里遇到的那小子,你查了吗?”他问筱满,“你是在查什么案子吧?”
筱满说:“你说的外地口音的那个?”
“对啊,我再没见过那小子了,仔细想想,就是遇到他那天发现的小琴的尸体,你说他是不是很可疑?”
“他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挺高的,河南口音,样子嘛,鼻梁挺高,收拾收拾应该挺精神,就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那脏的,那臭的,牙齿缝都是脏的,应该在外面有些日子了……”
“衣着有什么特征吗?”
“就是脏嘛……”
筱满记下了,这会儿他们途经一个三岔路口,老五拍了他一下,往一条长满枫树的小道一指,说:“那小木屋现在成了野猪窝啦,你说这野猪可真会挑地方。”
他看着那林道的深处,盘算着:“你说老外有专门找松露的猪,咱们这儿的野猪是不是也能培养点特别的技能啊?“
筱满继续往前走,笑着说:“指望你吧,多观察,多钻研,别老想着来块钱。”
老五诺诺应声:“说得是,说得是。”
他便也没话了,带着筱满又走了约莫一个小多时后出了黑山。老五站在林子里往前一指:“往南就是红旗桥了,你看。”
筱满果真看到了红旗桥,老五说:“天欧路上有公车,六点多第一班。那我回去了啊。”
他便溜了。
筱满看了看天欧路的方向,抬脚往红旗桥下去。他边走边给赵尤打电话。忙音响了两声,赵尤就接了电话,筱满不无意外,就听赵尤那头有人喊道:“这就要开会了,你干吗?你干吗去啊?谁的电话你接这么急!”
像是詹轩昂的声音。
筱满搔了搔头顶心,打了个喷嚏,他又听到了桌椅碰撞的声音,之后就安静了,之后,赵尤的声音响起:“怎么了?你没事吧?”
筱满笑了,反问他:“你没事吧?”
赵尤幽幽说:“撞到腰了。”
筱满问他:“你上次说的那个604的张立被抛尸在红旗桥下,他被发现的时候大概什么样啊?人是在河边还是靠近桥柱?”
“靠近河,身上盖着两块纸板,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一小撮头发,全身都遮住了,在那躺了得有两天了,巡逻的民警闻到很臭的味道,觉得很奇怪才查看的。但是根据一个流浪汉的口供,他5号早上路过红旗桥下面,他去捡废品的,看到张立的时候,他身上是没有纸板的,人就那么脸贴着地,躺在那里,他一开始以为他就是个醉鬼,加上看到他裤兜里有钱,就去偷了钱,还偷了他身上其他东西,据他说,摸完张立身上的口袋时,张立动了一下,他怕张立要醒了,怕他发现钱和钱包被偷了要揍他,他看张立年纪轻,怕现在溜了跑不过他,就想了个缓兵之计,假惺惺地帮他盖纸板,纸板是他那天捡来的,打算去卖钱的,他还和张立说话,说自己是怕他着凉,看张立没再动,他以为他又睡着了,他急忙就揣着偷来的东西溜之大吉了。
赵尤道:“张立会动可能是因为天热,人死后的肌肉反应。”
筱满听完,说:“你忙吧。”
赵尤问道:“你在红旗桥?”
筱满一抬头,他已经走到这座架在一条浅滩上的石桥下了。一道细流经桥下而过。两边的河滩上都是石子,周围臭烘烘的,没有人经过,冷清极了,胡乱生长的荒草丛中能看到不少破塑料袋,和一些被撕扯开的垃圾袋。纸板不算常见,但也不是没有,筱满在附近找了找,捡了两块脏兮兮的纸板,在河边找了个位置,躺下了。他把纸板盖在身上,人往里钻,蜷起身子,确保纸板外面看不到自己的脚。
他和赵尤说:“我睡会儿。”便挂了电话,抓着手机,闭上了眼睛。
第十八章 赵尤(上)
赵尤的左胳膊挨着詹轩昂,右胳膊贴着王世芳,他双手托腮,手肘撑在膝盖上,瞅着对面坐着的雷万钧。戴柔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他们中间还隔着一张茶几,五杯装在白瓷茶杯里的热茶正往外腾腾冒着热气。赵尤把手挡在嘴前,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弯起眉眼,对着雷万钧和戴柔笑了又笑。
“小赵,感冒好些了吧?”戴柔问他,往他手里递过来几张A4纸,赵尤叠声说着:“好些了,好些了。”伸手要接纸,却被詹轩昂夺了过去,詹轩昂道:“开会的时候倒不静音了?平时干吗去了?”
赵尤低头咳嗽,雷万钧劝了詹轩昂几句:“小赵也是担心他妈妈,”他问赵尤:“你妈妈还好吧?”
赵尤低声说:“也是有些感冒,咳,一到夏天反而容易感冒。”
戴柔又给他塞了一份文件,被王世芳自然地拿了过去,王世芳关切地说道:“正常,吹空调贪凉吧?你妈一个人在家呢吧?实在不行就上医院,别强撑着。”
詹轩昂把手里的那几张纸翻得哗啦哗啦响,数落道:“你平时多关心下你爸妈比什么都强!”
赵尤唯唯诺诺,别人说什么他都应下,又打了个喷嚏。戴柔把剩下的文件纸放在了茶几上,赵尤拿起来看了看,这纸上印着的是戴柔刚才审问孟南归的笔录。
戴柔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了茶几边的中间地带,说道:“刚才我又审了审他,这是口供,我复印了几份,大家看看。”
说着,她摸出手机,点了几下,放在了茶几上,指着屏幕说:“这就是孟南归交代的,6月5号凌晨四五点他开车去燕子沟接的女孩儿,瞿英英,20岁,有个艺名,叫瞿商云,或许大家听说过,孟南归之前没提起这件事是因为这个女孩儿……”
雷万钧捏着孟南归的口供,斜着一边肩膀瞅着戴柔,打断了她:“是女明星吧?什么偶像团体什么来着,我好像听我女儿说过,说我们青市出了个明星。”
王世芳道:“20,那不还在读大学吗?”
戴柔颔首,道:“没错,学籍档案上显示是在青市大学读大一,对外贸易专业的,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做平面模特了,去年参加选秀出道,目前休学中,出道后一直在上海生活,我在网上查了下,人气还挺不错的,今年四月份的时候暂停了所有演艺工作回到了青市,公司对外公布的理由是因为家庭事务,还有一票粉丝天天给她在网上打榜呢。”
詹轩昂奇道:“她半夜三更在燕子沟干吗?一个女孩儿,不危险啊?”
戴柔道:“人已经来了,律师和经纪人陪着来的,我让小游先去探探路。”
她接着说:“孟南归说,他也不清楚这个瞿英英半夜三更怎么跑燕子沟去了,他是6月5号凌晨接到的她的电话,瞿英英在电话里哭了好久,问他能不能去接一接她,说自己人在燕子沟,鸿运汽车交易市场附近,还希望他能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孟南归知道她在燕子沟就很担心,觉得她要他保密是出于她明星的身份的考量,而且他很怕她一个人在燕子沟那里不安全,也没追究太多,就答应了去接她,但是碰巧他那天是骑着电瓶车去九星医院看他前老丈人的,他就打算问前妻借车,可想到燕子沟那地方,他在市局里听扫黑说过那里不少事情,晚上打砸抢特别多,还有公然抢车的,他前妻那天开的又是一辆保时捷卡宴,他怕开过去被人劫了车,就问前大舅子原子恒借了辆大众高尔夫,以去给大家买吃的为由,去了燕子沟接人,接到人之后,瞿英英上了车,什么也不说,他也不好意思追问她一个人在燕子沟干吗,就只是送她回了家,之后他找了家面店,打包了些吃的回了医院,之前没交代是因为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瞿英英让他保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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