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板。”
这声音——郑学心里咯噔了一下,推门而入的男人直接越过他,冲陆启胜走过去。
“哟!袁哥,您来了。”
袁容点下头,被引到主位坐下。
“多谢袁哥,给面子。”
“你清楚我来的目的。”
陆启胜的笑僵了僵,“袁哥,吞货是我不仗义,但剩下的货你也拿了,酒吧也砸了,通融通融?”
“这事按道上规矩,盘子让出来。”
“您大人大量,放条生路。”
袁容摁灭烟蒂,“没商量。”
“这。”陆启胜脸上一阵青白,“袁哥,把人逼太紧,闹僵了也没好处。”
“怎么?”
“贵帮交易的账目,我有备份的。”
袁容平静看他一眼,“陆老板,有什么招尽管使,我接着。”
气氛陡然凝重,双方面色难测地坐着,一时只余液体流入器皿的清脆声。
“这样。”陆启胜局促笑笑,丢出几个粉包:“这货,算我赔罪怎样?”
“什么品色?”
老陆舔了舔嘴唇:“走水路来的。”
郑学将酒调好递上去,男人抬手接过,两人手指在交替间相碰,很轻微,却引得郑学心头一跳,他偷眼观察,对方倒是神色如常地抿了口酒。
将酒盘放在高台上郑学退出来,走进洗手间,捧了把水打在脸上,那短暂的触碰令他不安,余光就瞥到有人走进来。
对方在洗手池前站定,声音隔着水流传来:
“郑警官。”
郑学淡定地拿纸巾擦拭:“眼力不错。”
袁容站在镜前直视他,“不难辨认。”
“怎么”郑学倚着洗手台,“看来,我让你印象深刻?”
“的确。”
“你好像不惊讶看到我。”
“警方做事我无权干涉。不过,”他面色平静,“刚刚的酒多加了一味薄荷,味道很糟。”
郑学一把扯下眼镜:“那几包东西,解释解释?”
男人坦然与他对视“如你所见。”
“有胆那么干,我立刻逮了你。”
“劳烦了。”
郑学见他说完径直往外走,紧接着一声枪响,躲在门口窃听的马仔甚至还没反应,就捂着腿倒在门边。
袁容手里握着枪,侧脸看过来:“我的事,不必你亲自动手。”
“你做什么!”
“还想执行任务,就老实待着。”
袁容丢下这句,将门从外面砰地关上了。
第五章
原本空荡的走廊,突的窜出一群人,拿着棍棒将他围住。
袁容面色冷淡:“陆老板,出来吧。“
陆启胜从包间里走出,笑容阴险:“本来想晚点动手,倒让你先看出来了。”
“我不想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陆启胜的啤酒肚随着笑声颤了颤“你还想活着出去?”
“我的命不值这么费力。”
“可老子的命值!”陆启胜走向前“本想留着你,但你油盐不进。”
郑学攥着门把,听着外面动静心下一紧,今晚原来是个黑吃黑的局。
“我可以任你处置 。”袁容说的坦然。
“挺干脆。”
几个人冲上去要架住他,却在触到男人眼神时踟蹰不前。
“只是,随我来的弟兄等不到我,可能会着急。”
陆启胜一惊,单枪匹马好对付,如果他真带了人在四周埋伏,与青龙帮对抗正面扛怕是以卵击石,他眯缝着眼打量镇定的男人,一时无法判断对方话里真假,哼哼笑了两声“留着你也行,但不能让你太舒坦。”
“无妨,都听陆老板的。”
袁容缓身蹲下,将枪放地上,众人看他就范稍微卸下警惕,谁知在起身的瞬间形势突变,男人抓起枪,击跪了后方的围堵。
前排的马仔措手不及,被他拽到身前挡下攻击。一阵兵荒马乱后,男人早消失在走廊转弯处。
“给我追!”
陆启胜气急败坏,带人跌跌撞撞的追上去。
“咔哒”
洗手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郑学走出来,要不是办案时常常要撬锁,这次他还真被摆一道。
门外只剩几个马仔躺在地上呻吟。
砰!
一声枪响。
不好!
他迅速追过去。
......
曲折的走廊,身后的脚歩不断,因为震动吊灯投射的光影剧烈晃动。袁容在狭窄的空间里狂奔,却意外在走廊尽头看见郑学“你————”
郑学双手抱臂:“是接着和他们交手,还是跟我合作?”正说着他神色一凛,堪堪拉开袁容,一颗子弹险险擦过“你没得选了。走!”
楼道里枪声四起,人群蜂拥而至,两人几乎没犹豫,朝同一个方向奔去。
“知道路线?”郑学喘息着感叹“是我多虑了。”
“......”
奔到三楼走廊时,后面的追兵人数增加,郑学皱眉,“得想点办法拦住他们。”
袁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防火栓上。郑学笑了下,上前一脚踹开,紧接着摁下火警装置。
楼道里警笛大作,房顶瞬间喷出水柱,老式地板疏于打理油腻粘黏,水一铺滑腻难行。
郑学丢了罐灭火筒给袁容,指着身后的楼梯“从这上去有个天窗,你想办法打开它。”
面无表情的男人,少见的露出迟疑“你呢?”
郑学没回头,使劲晃着手里的灭火器“我拖住他们。”
袁容眼波微动,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把命押在一个黑社会手里,算职业错误吗?
郑学自嘲的笑了下,一手掰开灭火阀门,一手掏出腰间的枪,屏息等待追兵。
“咳咳!妈的!别让他跑了!”
“老大...咳咳咳,上面不好进”
“废话!给我上去”
......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错,直到弹尽粮绝也没看到人复返。
郑学躲在壁柜后,丢开喷不出泡沫的灭火罐喘着粗气,逼近的子弹扫在他腿边。
正在这时,有人拉住了他,四目相对,男人声线低沉:“走。”
郑学一怔,尾随对方从窗口翻了出去。
......
黑漆漆的烂尾楼里,两个人无声对坐。
一声惊雷,大雨倾泻而下,一切声响都隐在雨里微不可察。
“嗒”
打火机窜出的火苗摇曳着,袁容的脸在火光映衬下褪去冷硬,他抽出支烟点上,手上动作略微有些迟缓。
郑学抻了下腿:“给我一根。”
为了引开追兵,他们将车抛在半路,逃到不远处的烂尾楼内暂避。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扫进来,沉闷的空间因为两人的吞云吐雾,算有了人气。
郑学吐出口烟,扯开衬衫领口:“今晚明知道是个局,你还来?”
“形势所迫。”
“单枪匹马,你那么自信能全身而退?”
“我没把握。”
郑学挑眉:“那你还?”
“尽力而为。”
他看着袁容侧脸,想起被拉住的瞬间:“其实,我没想到你会回来。”
“我不想欠别人。”
“你说这话,不觉得滑稽?”
袁容没回应唇角微松,攥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情急之下用手直接砸开天窗,玻璃划破的手背,伤口被雨水泡的发白。
两人重新沉默,雨声将寂静包裹,透过雨帘,围着他们车转的光火逐渐沉寂下去。
郑学戴着的耳机里,谈话声一直未停,早在进入包厢时他就将窃听贴在酒盘下,以方便监控,就在几分钟前顺利录入了陆启胜一行的谈话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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