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就(54)

　　严与非生怕他提这壶，但宋许问了，也只好强答。他对秦景多加照顾，只因那时还和秦家多有合作，加上秦雨又借着严美淑的面子。

　　但这些话以往他能毫无负担的抛出，现在却是明白，这几句能如刀剑影将人伤的鲜血淋漓。

　　他一边暗自后悔早时的过错，用余光看宋许一眼，见宋许表情如常，这才道：“没什么好看的。”

　　说实话，他还有些感谢秦景，如果没有他，宋许这时候不知道在天南海北。

　　因为此，他才对秦雨的插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这话他是万不能说出口的。

　　宋许听完，奥了一声，话题就此结束。

　　严与非心痒痒想问何邵晨的事，却不知怎么开口，等几样菜见底，也没找到合适开口方式，心下对自己劝道，总归人在身边，不急。

　　晚上两人各自回房，宋许睁着眼看窗外夜色，这已经是不知道几个不眠夜，他伸手拉开抽屉，轻飘飘白色药瓶里只剩最后一粒，他看着手中药片沉默许久，仰头就水咽了下去。

　　药量差了，明天该去补，宋许想了一会儿，很快困意犯来，沉沉睡去，只是很快，便被拉入深红梦境。

　　严与非听见异样推门闯进时，边看见宋许紧闭着眼，无声蜷在一角，怕他被灯光刺着眼，严与非拉开窗帘，让月光照进。

　　门开时宋许已经从梦中挣脱，收了呓语，等严与非回头望来，他正靠在床头，闭着眼一言不发，严与非见他面色苍白，额头泛着一圈薄汗，心揪到一起，紧张的握住宋许手，叫他的名字。

　　宋许开始没理他，等听见严与非起身像是要叫人的样子，才开口：“站着。我没事。”

　　严与非问他怎么了，宋许却再不开口，只是坚持没事。

　　严与非不敢逆他，将信将疑把自己房里那堆检测仪器拖过来，宋许看着就觉得头疼，只好道：“做了一个梦而已。”

　　“什么梦。”

　　宋许双手叩起交握在身前，平静向严与非看去：“梦见你死了。”

　　严与非一愣，有点开心，很快把这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了下去，坐到宋许身边，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死。”

　　宋许不咸不淡冷笑了一下道：“呵……”

　　严与非表情一凝，想起自己已经是两连中彩，不敢再说话。

　　过来半晌，宋许从梦中缓了过来，他扭头看着严与非问：“就那么爱我？”

　　严与非虽然对他多有亏欠，但感情没有对错，也不值以命相抵。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严与非知道，话语尽头，便是两次险些错过。

　　月光下宋许的脸庞被勾勒出几许温柔轮廓，严与非看着他侧脸，只觉得心里涌上不尽的热意，他垂头在宋许脸上落下一吻，轻如片羽。

　　他握着宋许的手贴上自己面颊，掌心的温度暖到心底，他低低的笑了：“就那么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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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番外

　　【余生】

　　宋许已经站在大厅许久，却还不见人来，他走到柜台买了瓶水，找了个休息的位子坐下。

　　昨天晚上严与非不知犯什么神经，提起看电影这一茬事。

　　电影院吵闹，上映的片子也多是轻松浪漫喜剧，少有对他口味的，他自然一口回绝这提议。

　　但当时俩人正运动到正酣，严与非咬着他耳朵磨他一时脑热，就那么答应了下来，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想起昨晚，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宋许先抿了口水压压火，又把瓶子放在一旁，默默叹气。也不知道严与非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想着，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宋许抬眼看着，严与非难得不是一身正装，他没戴领带，最上面扣子也解了几颗。

　　看出宋许的惊讶，严与非笑着问：“怎么样？”

　　宋许也没想出所以然来，打量他几眼，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不错……”

　　商场比外面热，严与非脱了外套揽在手里，见宋许没穿他早上放在床上那套衣服，状似不经意问道：“怎么没穿外套？”

　　宋许看他一眼：“热……”

　　这是真话。那麻色风衣手摸上去尽是厚实触感，实在配不上海城常年25的温度。

　　严与非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

　　宋许问：“以为什么？”

　　严与非避开他目光：“算了，先进去吧。”

　　宋许没再追问，等走到了检票口却没看见几个人，扭头对严与非说：“今天人挺少的啊。”

　　“周内，正常。”

　　宋许一想也是。

　　其实人少是因为严与非早早约了场，但怕宋许觉得他小题大做，便没提。他余光看去，见宋许并没有发现，松了一口气。

　　进到电影院里，电影似乎已经开场，纯黑幕布照出空荡座位，严与非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手指。

　　最近生意涉足到了影业，手边有资源，他就起了心思，找了几个圈内朋友把他和宋许的相遇编成电影。

　　虽然已经提前小半年准备，但因为他这个资方对很多细节的要求堪称苛刻，成片出来也不过几天，三天前他看过的只是三稿，加上为了保有一分新鲜感，他和宋许即将走进影院看的这一版，才是最终版本。

　　故事不长，只有几十分钟，从两人校园初遇到湖畔边的告白便戛然而止。

　　随即音乐渐响，镜头拉远，给出校园树荫一角，阳光透过稀碎枝叶落在成群结队走过的学生肩头，最后出现的，是两个并肩走着的少年人笑着的背影，在夕阳中淡去。

　　从熟悉的校服出现的那一刻，宋许偏过头看了严与非一眼，严与非察觉到他目光，但没有回应。

　　落幕乐响起，严与非站起身来，看见宋许表情淡淡，也许是不喜欢吧。他捏了捏兜里准备好的礼物，最终还是放弃。

　　等走到街边，宋许才从方才的思绪抽出，发觉严与非一反常态的安静：“怎么了？”

　　他刚刚一直在回想那些片段，延续电影未完的结局。时间威力如斯，他忍不住感叹，那些曾让他让他刻骨铭心的纷扰，现在想来都仿佛被蒙上一层模糊的光影，不甚清晰。

　　严与非看了他一眼：“以后不会了。”

　　他猜测，也许是那电影勾起了宋许对以前事情的回忆，他早该想到，宋许不喜欢旧事重提。

　　宋许顿了一下，像是才明白什么，失笑到：“你啊……”

　　这么多年，严与非心中总怀着一份愧疚和歉意，两人相处间，也带着小心翼翼。

　　宋许不是没有看出，只是那时他也理不清自己所想，心结这东西一拖再拖，还以为自然会随着时间消散，没想到他自己都想开了，严与非还是没有跨过去。

　　严与非正和自己暗自生闷气，指间缠上另一人体温，是宋许挽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覆下一吻。

　　宋许弯起眉眼：“电影我很喜欢，只是觉得……”他顿了一顿，看严与非一下子紧张起来：“觉得什么？”

　　宋许刻意拖长了调子：“搞这么隆重，没有礼物，是不是缺乏诚意。”

　　严与非这才下意识抽出手去摸兜，掏出预先准备好的礼盒，只是打开后，本该被并摆放好的对戒匣却空出一个位子。

　　正当他愣神的时候，宋许也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很快打开，那是一个与他准备的丝质方盒款式十分相似的深蓝方盒。

　　他挑眉看向宋许，像是想到了什么，宋许眨眨眼用手指放在嘴前比出一个噤声的姿势。

　　在严与非安静收起不合时宜的好奇后，宋许低头打开礼物盒，抬起严与非的手，把精巧的银戒套上去。

　　等两人交换完戒指，严与非才后知后觉这事做的有多不浪漫，喧闹街道，人来人去，没有浪漫铺垫，也不是良辰美景。

　　宋许看出严与非的懊恼，扣了扣他的手心，严与非回头想他看去，只听宋许说：“地点，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一件事对了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