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是他家的毛驴。
高长松听后微汗,想阿毛那细细的小腿能做什么。
待他至家附近,却听见窸窣声响,初只以为是夏日的蝉鸣又或者是夜间出没的田鼠脱兔,走进了却只见那声音越发大了,这才让他生出警惕之心,想到家中仨幼妹,又脸色一变,可称是“大惊失色”。
此时的高长松已想到不下二十种的不测结局,又一一推翻,想是他自己吓自己。
谁知他走近家门却真看到一鬼祟人影,那人跌跌撞撞地踱步,还口中念念有词,像极了心术不正之人。
高长松看家门紧闭,先松口气想这匪人还未来得及破门而入,他不由催动自己丹田中少的可怜的灵力,捏紧拳头,想要给此人一个教训。
哪里知道当高长松一跃而出,掠近此人是却忽然发现……
“李铁牛?!”因太过吃惊摒弃了常呼的李三郎之称,直呼其名道,“你在做什么?!”
李三郎就是高长松雇的长工,先前说好由他帮高长松操办一应工作,晨起做豆腐,夕下酿豆酱的。
因有灵力辅助,高长松的夜视能力有所提升,他见李三郎形容枯槁不由问道:“你怎成这副模样?”
一说起这,李三郎就面带幽怨之色看向高长松,等后者都狐疑了才说:“这几日十二郎去了哪里?”那小声音听得高长松都起鸡皮疙瘩。
高长松回顾自己这几日的日程,无非就是修炼、给妹妹做饭、研读左居正的读书笔记、还有去找白仙学习,对了对了,他还去盯了隔壁豆腐坊的工期。
啊,中途还去了趟于家村,看他的太平车造得如何,给造者讲解了一番自己的图纸如何解读云云。
他还花了一点时间研究谷朊粉怎么做。
高长松苦思冥想,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只听见李三郎苦着一张脸说:“做豆腐本不算事难事,上手后多做做也无妨,可眼下除却金沙楼又加了顺德楼的单子,还有些散客来买豆腐,光做这些就要耗费大半天时间,此外还要酿制豆酱,做豆花,一起送至镇上云云……”
高长松心虚了,害怕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忘记什么了。
他是个以豆腐起家的人,眼下却除了做豆腐什么都做了,为何会如此,还不是因为李三郎太能干了,他也给了对方足够的开元通宝,却忘了工作量乘二后,他一人似乎不能胜任了。
看对方黑青的眼眶他含糊道:“这几日,我确是太忙了。”
李三郎继续发射幽怨光波。
高长松:“……三郎你看,若我找个人帮你如何?”
李三郎的终于面色稍霁道:“这个好,何时会有人来?”
若以前他还会想这手艺如果只有自己一人知道就好了,眼下他却希望不要由自己一人来承担繁重的工作量,想传授给谁,那是高十二郎的事,自己也是吃红利的,可没资格说别的。
高长松:“……”
在招了在招了!
他内疚地想:自己真像个需要劳工干300%工作量的黑心资本家哦。
哎,不行不行,高长松啊高长松,你不能只修炼了,你可是有三个妹妹要养的修道贫民啊!不多上心事业,哪来的钱修道?
第20章
招工、招工,高长松略有些头疼,虽答应李铁牛外招人,却无合适人选。
去镇上找雇工不现实,唐代虽有雇佣制,人员却局限,一般都是富商、地主与有余裕的农民、手工业者雇佣在此安家乐业的游民与贫民。
他家眼下共雇两人,其一是无多少田地的自耕农,按一日五斗粟结账,为他家耕作,李铁牛顶着学徒的头衔,佣金更低点,为一日四都半粟米。
唐朝官方规定雇人不得低于“日絹三尺”,可民间私下雇佣中大多无此价。
他盘了遍高老庄中人,除李铁牛外竟无合适的自耕农,倒非说他们这无流民,可自武德年后,天下大安,且别说是唐国,临近国家都开始休养生息,轻徭薄赋,还利于民。老天爷又很给面子,旱灾洪灾蝗灾都少了许多,既天下太平,流民也就不见了,他们村上的流民都是隋唐交替年间逃窜至此的,虽无多少耕地,这些年也成了几家固定的长工,钱勉强能够度日。
这些人都有雇主,高长松万万不能插上一手。
他瞄准李铁牛的原因也只有这一个,他年轻、好学、踏实、肯干,还没有足够的田产,对他来说,跟自己学小手艺,做生意是最好的了。
哎,只可惜高老庄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头疼半晌后,他只得提两块豆腐去隔壁高澈家。
高长松选的时间可好,高澈刚从田头回来,于四娘说他再带一身味就不让他进门,他干脆在小溪边冲了把澡。
入夏后傍村的小溪水也被晒得暖洋洋的,第一瓢水浇在人身上,都无人打寒颤的。故最近高长松路过,常能看见打赤膊嬉闹的男童,还有各家洗去一身臭汗的郎君。
夏日流汗味太重了,哪家的娘子能受的了这个。
可高长松偶尔会产生疑问,想莫非他们洗衣服汲水的水,都混着这群人的臭汗?
他是家里管饭的那个,每次汲水都往上游走,远离了他们的“澡堂”段才放桶。
高长松到时,高澈的头发还在滴水,又因天气热,犹带水珠的头发一会儿就被蒸得半干,他看见高长松大大咧咧招呼道:“进来坐,十二郎。”
于四娘也出来了,只见她穿一袭短襦长裙,俏丽无比。
于四娘为人精明,看高长松哪里不知他有事相商,赶紧对高澈使眼色,又扭头对高长松道:“外面热,先吃口凉茶解解暑。”
一听吃茶高长松脸就皱了。唐别的不说,饮茶之风很是兴盛,随着茶产量上升,这也从贵族饮品变得飞入寻常百姓家,稍富裕些的农户家都常备茶饼,否则陆羽也不会写出《茶经》。
可眼下,人们吃茶还花里胡哨的,非要放些盐巴、姜片、桂皮、枣、橘皮、茱萸等,高长松试过一次,对他这现代人来说,味道绝对不是“好怪,再来一口”,而是直接“yue”了。
于四娘哪能不知道他习惯,只是看他皱巴着脸实在好笑,出言调笑罢了,高长松苦笑道:“嫂子莫取笑我了。”
此时已到饭点,于四娘去西厢将豆腐过水煮了,待放凉后挖一勺酱盖其上,再切点小葱撒了,就是再好不过一顿饭食,她直喊高长松一块吃饭,高长松给推脱了,说要回家同高香兰她们一起吃。
他三言两语说明自己的来意,不过就是请于四娘帮忙关注着,若谁家有人愿意来他家做长工,便带给他,于四娘一听还传授制豆腐的技巧,当即便呼,跟高长松说这做豆腐的法子本该是一家里传下去的,哪有到处教人的说法。
高长松苦笑道:“嫂子你看我家这样,哪来的人。”
于四娘想想也是,若是地主之家,此时或许能去人牙子那看看可否买健奴,可他们这地偏僻,又不是大唐,发卖自己的成年男子太少,多是些孤苦伶仃的孩童,这些孩子都是被买走当作家奴调教的,他们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哪里能搞这一出,而且看高十二郎如此迫切,恐怕是立刻要人上手的,这不只能从乡里找人了?
她盘算后豁然开朗,也明了高长松的意思,忙说:“就包在我身上。”
高长松听后松口气,于四娘在村内妇人中算八面玲珑的那个,再加上她是于家村嫁来的,还连通俩村落,论招人,找她比找其他人有效多了。
得于四娘的应许后,高长松又收拾收拾往家走了。
*
高长松走后,于四娘跟高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主要是于四娘说,高澈在听。
于四娘将高老庄上的人口于于家村的都数了一遍,此外还有附近另一村落的,竟然盘出不少人。
不是每家都养得起那么多孩子的,很多人家的小孩像一连串的地瓜,一生生五六个,好不容易拉扯长大却发现他们没出路,若说当自耕农,就分那点土地,养活自己都很勉强,若说送给别人家养或者发卖,好像也没到那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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