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来找他的玉求瑕,那一天的玉求瑕没有说一个字,整个人苍白如鬼,只有眼神还有力量。
玉求瑕为什么会在那一天来找他?而一个字都不说?
在大雨潦泼的夜晚,爬上那么危险的高塔,只是为了来看他一眼?
这个举动,必然有其剧情上的作用。
也许……荒城旸生正是在那一天撞破了什么“秘密”,爬上高塔来找江里末子,是为了向自己曾经深爱的少女告别。
口不能言,因为言不由衷。
所以从那之后的荒城旸生,就“已经死了”。因而,这个死了的荒城旸生再说的话,就不能再相信——会是这样吗?
这似乎是一个非常一厢情愿的想法,但玉求瑕的确反复提到“我是个死人”这件事,应该是个非常明显的暗示了吧……
又想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直觉不能一直在这件事情上纠缠。
别的呢?他继续想着。
第二个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内容是大篇幅对女性的羞辱,玉求瑕在话语中要求一个女人贞洁又美丽,还夹杂着大量没有逻辑的指责,什么世道的原罪,什么生下一群罪人,什么犯下重罪……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掩饰这个人物疯癫之下掩藏的仇恨。
他看似是在对江里末子说话,可剧情里江里末子应该并没有生育,甚至应该还是一个处/女。那他所指的这个女性,是另有其人?
这也是一个只能搁置、亟待解决的问题。接着,他的思绪又跳到了另一句话上:“一个人最大的幸福,除了出生的那一刻就死去以外,那就是没有出生。”
原文方思弄记不清了,但知道这是一句在文学史、戏剧史和哲学史上都很经典的话,出自索福克勒斯的悲剧《俄狄浦斯在科洛诺斯》。
这部剧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俄狄浦斯王》的后传,在那个著名的“弑父娶母”的故事结束后,讲述了老迈漂泊的俄狄浦斯出走半生最后重新成为了一个英雄的故事。
这会是一个提示吗?弑父娶母?恋母情结?重塑荣光?
这样来讲的话,现在很有必要看看玉求瑕的“父母”是谁,是NPC最好,万一要杀起来不太会有负担……
边走边想,方思弄慢吞吞回到了宴会场。
他刚拐过一个弯,就被一群同样盛装打扮的女孩围住了,听她们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话方思弄才确认,这是一群跟江里末子交好的贵女。
但这种贵族团体内部才是阶级分明的,“友谊”中也或多或少掺着捧高踩低。
拉住方思弄后,这群人便立即说开了。
“末子,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难道同少主吵架了吗?”
“我们是好朋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想问你,旸生少主得了疯病的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说什么呢?可别在我们未来的城主夫人面前信口开河。”
“毕竟我们这里可是流水的城主,铁打的夫人啊……”
方思弄捕捉到了最后这句话,转头严肃地质问说话那人:“什么意思?”
那是一位穿着金袍的贵女,单从衣饰上来看家世不俗,人也傲慢,被这么明晃晃盯着看,登时也不服气,阴阳怪气道:“先城主才刚走几月,夫人便欢天喜地改嫁,我要是荒城旸生,保不齐也会被气疯。”
方思弄感觉脑海中闪过一道明光,忽然想通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不要在这里嚼舌根了,小姐们,晚宴要开始了,请各自入席吧。”
第123章 机器08
方思弄转身, 看到说话那人,那人穿着一身严整的男性官服,却有一张素白无须的脸蛋, 是李灯水。
小姑娘虽然有超越年龄的沉稳,但到底比不上有城府的成年人,四目相对间, 李灯水眼睛一亮,眼看着是连接下来的台词都忘了, 在角色扮演上也再无演技可言。
NPC们却只管走剧本,受此阻挠便一哄而散,这么看来, 李灯水这个角色似乎还是个她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但方思弄和李灯水也没有得到单独说话的机会,因为转脸麻美奈美就一叠声叫着小姐找了过来。
方思弄跟着麻美奈美走到湖边的栈桥旁, 还登上小舟划行了一段距离,这才到了江里家的坐席, 竟就在离城主家坐席最近的一座湖心岛上, 两岛相聚不过十米, 感觉可以坐在这里直接跟城主家聊天。
吴俊明已经回来了,正襟危坐在席首, 见到“女儿”过来,只斜斜分来一个眼神, 没有说话。
方思弄进入席间跪坐好,这时忽然一声萨摩琵琶的不和谐音划破长空,湖心舞台上随即出现数道盛装打扮的人影。
同时,方思弄下意识转向中央湖心岛,就见一对男女从宫殿中相携走出,入座后男子双臂一张, 仿佛某种信号一般,整个庭院中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毫无疑问,这两人就是城主与城主夫人。
在这个距离上,方思弄看得很清楚:城主是蒲天白,夫人是元观君。
这倒真是个诡异的搭配。
中央湖心岛的正对面是一方浮在水面上的舞台,此时几位舞姬开始翩翩起舞,乐师们也在回廊各处奏出乐曲。
晚宴开始了。
就在方思弄刚收回视线、一边观察自己面前陆续送上来的餐食、一边思考那两位熟人能给解谜带来什么便利时,忽然有人在他旁边说:“江里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叙。”
此时送餐的侍人正在各个小岛中间来来往往,方思弄原以为的送餐侍女,却是城主夫人身边的女官。在吴俊明首肯后,他跟着那个女官又乘了一次船,登上了中央湖心岛。
坐进了城主夫人,也就是元观君旁边的席间。
在这方豪华地毯上一共三个主位,城主坐在中间,夫人坐在一边,而另一边的位置却是空着的。
从情理上推测,那应该是少主的位置吧。
那在这座堪称“家宴”的中央岛上,元观君为什么会把他叫过来?
是剧情要求,还是对他有什么话说?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两人,然而不管是元观君还是蒲天白,却都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
周围光是侍女都围了半圈,他也不敢随便开口,便只能低眉顺眼地待着。
舞姬们还在卖力地舞蹈着,丝竹声也充斥了整个庭院,蒲天白拎着酒杯隔空与臣下们相互示意,方思弄却感觉身边的元观君非常紧张。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夫人,您还好吗?”
“嗯?是的,我很好,好姑娘。”元观君仿佛被惊醒了一般弹动了一下,勉强地朝他拉扯起嘴角,“好好享受宴会吧。”
“恕我冒昧。”方思弄继续与她搭话,余光中的蒲天白对此没有反应,“您看起来,有点……焦虑。”
元观君道:“哦?是么?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有点焦急。”她似乎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看,“毕竟我在等人。”
方思弄没再接着问你在等谁,这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从元观君频频看向的方向有一个人影款款而来,是一袭红衣的玉求瑕,整个是方思弄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打扮,繁重的八重樱十二单,完善的妆容,垂下的长发盘绕在红衣上,像一朵盛开的地狱之花。
李灯水跟在他身后,他们似乎是一起登岛的,玉求瑕走进了坐席,李灯水则停在了外圈,与侍从们跪在一起。
玉求瑕手持一柄绘扇,盛装的面孔媚态天成,盈盈一笑道:“抱歉,我来晚了,母亲、叔叔……”
元观君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喝止道:“旸生!”
玉求瑕从善如流地认错:“抱歉,我说错了——父亲。”
蒲天白没说什么,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仔细看的话面色有些阴沉。
拢共没几个字的对话,方思弄却是听得头大,结合之前在贵女们那里的见闻,总结出一段事实:在先城主,也就是荒城旸生的父亲,去世几个月后,荒城旸生的母亲,也就是元观君饰演的先城主夫人,嫁给了荒城旸生的叔叔——等于是的先城主的兄弟的蒲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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