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果不知道是哪个部门撒出去调查浆果走私的,大概是领主意外死亡,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混进猪猡族货物中的警果好巧不巧跟凶手碰上,被那贪得无厌的小偷顺走了。
警果作为安全署的公共财物,身上八成带着定位器。
凶手会仔细搜小宠物的身吗?
治安官悄悄按了一下手腕,试着用伪装成装饰品的警用手表感应,打算碰碰运气。
大概是因为这里是地下,信号一开始不太好,延迟了好半晌,手表上刷出一个小小的图标。
看见图标的瞬间,治安官僵住了。
他眼睛里白光倏地一暗,露出过度使用天赋后充血的眼,眼角余光瞥向小巷附近的墙。
居然真的给他定位到了附近的警果,定位器就在墙体那一边,他斜后方不远处!
那个手印!
但那手印的力度确实不够,怎么可能……
突然,治安官想起那辆天降的货车。
猪猡因为肥,货车上有先进的充气减重工具,凶手很可能是拆下来一部分用在了自己身上!
可恶,这么简单的手段他居然一时没想到。
治安官往爆炸的手套娃后面瞄了一眼,看见那里有个清楚到刻意的脚印。
也就是说,如果方才不是他足够理智,大概率会被凶手的小把戏激怒,忽略脏东西残片上的线索。看见脚印,他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正好被隐匿在暗处的凶手伏击。
治安官额角青筋跳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伸出来的獠牙刺破了他的嘴唇。他没有后怕,只是恼羞成怒:凶手的布置好像在嘲讽他,离开“洞察”他什么也不是,下的第一个判断就是错的!
治安官按灭手表,将手伸进口袋,悄悄戴上一只手套。
这只手套叫“白夜”,是诺菲勒家族私藏的。即使在角区,也是违禁品——它来自梵卓家族一个疯狂的药师,已经被判了终身监禁。那家伙杀了五十八个变异野怪才做成这一只“白夜”,手套里隐藏着巨大的禁忌力量,能对血族造成巨大伤害,天赋等级越高,伤害越大。
是家族将他发配到尾区这种鬼地方给的“封口费”。
正好在这个凶手身上试试效果。
与此同时,茉莉已经钻开了繁殖之神的尊臀,一开盖,一只武装鼠顺势滚了出来。
茉莉躲闪不及,倒抽了一口凉气——大肥耗子砸她脚上了!
她用尽全力挥舞电钻,将那口吐白沫的大耗子抡飞了出去,喘了几口粗气,一瘸一拐地往里蹦。
砸她脚的那只鼠多半是雕像内部的守卫,被“好心鬼”震晕之后,倒下的位置不怎么巧,恰好隔着雕像接了她一发“死刑”。
茉莉活动着右手腕,感觉“审判”对秘族的效果介于血族和人类之间。
那位先生——乌鸦在她的印象里,一直在“高深莫测的先生”和“脑子有问题的神经病”之间反复横跳,这会儿天平偏向前者——他告诉过茉莉,鼠头人的单体战斗力是秘族里比较低的,也就是说,她的路还很远。
这想法非但没打击她,反而让她更有斗志了,一路用电钻拍了半打无法反抗的鼠头,茉莉顺着楼梯跑进了繁殖之神的大脑。
雕像脑部,几只穿着正装的硕鼠围着一张会议桌,横七竖八倒着,它们体型几乎是外面普通鼠头人的两倍大,油光水滑……雕花珐琅的眼镜框上还镶着钻!
会议桌上的电话正疯狂响着,茉莉瞄了一眼,桌上还有安全署发的公函传真。
会议桌另一侧,有一台巨大的机器,上面有小窗可以观察外界,窗户就是繁殖之神的眼睛,下面有两根管连着神之鼻孔。此时,机器正发出“滋滋”的声音,往外喷着水汽和信息素,难怪雕像看起来雾蒙蒙的。
喷口上有个扳手,可以扳到不同档位,这会儿,扳手旁边的小屏幕上显示“整队待命”。
茉莉试着推了一把,屏幕上的“整装待命”变成了“战斗”。
管道“咔哒”一声,另一种信息素释放了出去,茉莉凑到窗边,见离管道最近的几只鼠人像被噩梦魇住了,开始无意识地挣扎,但还是没能站起来。
好像不够。
于是她又去拨了几下,屏幕上的字从“战斗”跳到“死战到底”,最后停在了“同归于尽”上。
信息素释放机亮起警告红灯,茉莉吓了一跳,回手用电钻将一只硕鼠头砸在了地上。然后她张大了嘴:窗外蒸腾起不祥的红雾,随着“同归于尽”信号缓缓扩散,倒在地上的鼠头人们像复活的丧尸军团,一个接一个、行尸走肉似的爬起来,眼睛里闪烁着血光。
同样闻不到鼠信息素的血族治安官没意识到空气变了,他正在伪装成猎物狩猎。高声骂了一句,他假装一无所知地“被激怒”,猛地跳起来,循着脚印追去。路过拐角时,治安官眼角瞥见一道黑影——
治安官倏地侧身,扬起“白夜”手套,当当正正地打在了黑影胸口上。
“砰”!
携着禁忌之力的“白夜”亮起白光,正中对方胸口,“呲啦”一声,“血族”的胸口被腐蚀出了黑烟。
等等、不对!
电光石火间,治安官察觉到了违和。
“白夜”的作者之所以入狱,是因为他用这东西袭击了一位天赋者情敌,据说手套一碰到那位一级天赋者,受害人就如火上蜡,半个身体都给融了。
对上二级,效果应该更明显,怎么会只有这点动静……而且那被腐蚀的皮肤下面怎么还露出一撮毛?
治安官脑子没反应过来,“洞察”已经先思维一步告诉了他答案:这是一只披着血族皮的秘族鼠人!
没有一个正常人见了同类的皮不动容,此情此景过于诡异,治安官狠狠打了个寒噤。而正好就在这时,昏迷的鼠人感觉到了飘过来的信息素,忽然一颤,瞪起一对猩红且无焦距的眼,跟治安官对视了一眼,发疯一样扑了上去!
那张被剪裁成“高级定制”的血族皮顿时捉襟见肘,碎成了无数块。一截折断的细长獠牙卡进了治安官的鞋带。
鼠头人的爪牙被治安官的防护甲腐蚀,它却没有知觉一般,悍不畏死。壮硕的前肢抽出军刀猛砍,没几下就崩了刀口,治安官的护甲也摇摇欲坠。
治安官狼狈地掏出枪,近距离连开三枪,慌乱下竟失了准头,第三枪才打中鼠头人的颈动脉。飙出的血飞出老远,鼠头人却浑然无觉,只是怪叫着朝治安官挥着残刀。
一下、两下……
护甲和发疯的耗子一起轰然落地,治安官足足打空了一个弹夹。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低头去看鼠头人的尸体,“汩汩”的血流到了他的皮靴上,“洞察”告诉他,这鼠头人血液里的荷尔蒙异常。
像鼠头人这种群居动物,荷尔蒙好像是可以彼此传播的,他被鼠头人的血溅了一身……
治安官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缓缓扭过头去:他身后昏暗的小巷里,数不清的红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
治安官毛骨悚然,一时没注意,那张好像“高级定制”血族皮上……
没有眼珠。
第23章 美丽新世界(二十二)
加百列举着玻璃球……不,血族皮衣上拆下来的眼珠,凑到跟前看。
那颗眼珠像个小小的监控镜头,顺着破碎的血族皮衣,记录着现场的一切。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尽兴得像第一次进迪士尼的小学生。
看了好半天“眼珠转播”,他才恋恋不舍地拔出目光,又去看乌鸦:“你还好吧?”
乌鸦伏在方向盘上,死死地攥着左胸口的衣服,大口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会儿在一辆鼠头人的战车上——趁“好心的鬼”掀翻全场鼠头时顺的。
加百列打量着他的脸色,这回真诚地忧心起来,很像担心作者没写完结局就与世长辞的追更读者。
乌鸦虚弱地竖起一只手,冲他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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