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
怎么连麻花辫都手忙脚乱的?
他又回头看了迅猛龙一眼:你还在这干什么?
迅猛龙忙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用一种加百列不明所以的鬼祟姿势钻进岗哨亭,一阵乱翻后,他找出了几张地下城的临时通行证。
通行证上的车牌是空白的,章却已经盖好——显然,这两位血族安全员“位卑不敢忘腐败”,就算只是个看大门的,也要私下倒卖通行证揩把油。
加百列点点头:好的吧,目的达到就行,也许迅猛龙先生就是有仪式感,就喜欢在特定场景搭配特定偷感。
紧接着,三个人不用加百列吩咐,一起跑回来拖气球的尸体。
指挥的茉莉毛毛躁躁地跑出好几步才想起什么,一回头,看见加百列隔着手套,手里捏着一截铁线——凶器——正困惑地看着他们。
茉莉赶紧又颠回来,取走那截凶器,塞进了晕倒的瘦安全员手里。
这是他们三个事先商量好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伪造出瘦血族勒死同伴的样子。
一番乱七八糟丢三落四的操作,这三位完成作业,集体看向加百列。
加百列……加百列这成熟的连环杀手十分茫然。
他迟疑了几秒才走过去,先动手调整了“凶手”的姿势。
调整完,他特意停下来看那三位,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自己没懂的安排,结果收获了三张机灵又睿智的脸。
加百列:“……”
他好像想多了,没有安排,这三位只是单纯地没看出他们设计的“凶手”是左撇子。
加百列不再管他们,熟练地将凶器抵在“凶手”手指上,摆好姿势一勒,印下了勒痕和血痕,选择性地弄乱了现场,做出挣扎痕迹,最后捏着死者的手,在死者自己脖子上和凶手裤腿上分别抓了几把。
处理好后续,加百列直起腰,看清了“凶手”的后脑勺,再次沉默了——那里留着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茉莉还不会调动火种力量细化攻击,目前,她仍停留在比较本能的拳头和巴掌上。
而“神圣”火种会在血族身上留下近似于灼伤的痕迹,除非剥皮,否则消除不了,至少能保留两三天。
茉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也沉默了。
“呃……咳,当时有点紧急……这怎么办?”
加百列:“……”
赶走了三个碍事精,加百列紧了紧手套,清除了他们留下的痕迹,搜走了岗哨亭里的现金,并在桌上和保险柜旁边的地面上各扔了一张空白通行证,做出分赃不均的暗示。
最后,他翻出瘦安全员的手机,掰开那倒霉蛋的眼,用瞳孔解了锁,调大音量,设了个半小时后响起的闹铃,删掉监控录像走人,并且不明白这有什么难的。
半小时后,晕过去的瘦安全员被炸在耳边的闹铃声惊醒。
他先是惊恐地睁大眼睛四下张望,后脑勺剧痛。他好像梦见个浆果打了他一闷棍,什么离奇的梦……随后他注意到自己腿上靠了什么东西,缓缓低下头。
“砰”一声,瘦安全员连人再“凶器”一起摔在地上,寂静无声的白夜里,他呆愣半晌,缓缓把手伸向同事的鼻端,发出一声惊恐的鸡叫。瘦安全员本能要摸手机报警,一低头,却看见了自己手上可疑的血痕和勒痕,他睁大眼睛。
“我……我杀了他?!”
不知哪里传来了车声,也不知是不是往这边开,瘦安全员已经无从分辨。
“不能被人发现。”他那麻醉劲没过的脑子完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惊恐混乱中,只仓促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血族把能想到的私人物品一股脑地捞进怀里,慌张地夺路而逃。
就这样,茉莉留下的最后一点证据,自己长腿跑了。
而与此同时,一辆货车缓缓开进了地下城,被哈欠连天的血族巡警拦下,例行检查。
车窗里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随意地捏着张簇新的通行证。跟通行证一起喷出来的,是车里地动山摇的重金属摇滚和呛人的香料味。
血族巡警被刺激得偏头打了个喷嚏,后退了一大步,整个鬼都清醒了,谨慎地嗅了嗅,没闻到大蒜味,才狐疑地看了一眼司机。
这家伙瘦骨嶙峋的,更可疑了。
司机大概是没钱买浆果皮衣的穷鬼,把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连眼睛都遮在宽大的帽檐下,打翻了颜料桶似的花手套一直延伸到胳膊上,一寸皮肤也没露出来。
他身上穿着件破破烂烂的夹克,里面套着黑T恤,胸口两行血淋淋的红字,充斥着错别字和火星文:穷苦的兄弟姐妹们脸和起来,鹅们有活在阳光下的权利!
血族巡警:“……”
好冲的地下亚文化味。
晦气,他好像碰上了那种脑功能不全的地表天灾:非主流青少年。
就在这时,巡警隐约看见车里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见司机动了动,伸了个懒腰,抓虱子似的在身上乱摸一通,摸出了几根迷迭香。
“哟,老东西,上了一百年班了吧,真衰。”喷了“去死”俩大字的口罩后面传来轻佻的声音,车窗里递出两根迷迭香,“来根?免蒜的,嘿嘿。”
巡警这才看清,晃动的是这亚里亚气家伙的袖子——那破破烂烂的袖子上坠着个毛毡做的奶牛猫。
脑残。
“滚回去操锁窟窿去,臭虫。”
巡警咕哝一声,两根手指捏着呛人的通行证,随便扫了一眼就扔回车里,不耐烦地挥手。
在他看来,这司机是个典型的“地下城二代”,父母是垃圾,沦落到地下城,弄出个乱七八糟的胚胎,再从黑市买些残次的“生命石”渣滓,生出个不知哪里畸形的小渣滓。
小渣滓长大以后,光荣继承父母的一切:偷窃滥交抽大蒜,最后要么抽嗨了光着身子烧焦在阳光下,要么烂死在臭水沟里,给尾区垃圾场再添一块不好清洁的牛皮癣。
他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事都办得出来。这会儿正是半夜三更,油滑的老巡警不想惹麻烦,遂轻飘飘地放过了对方,只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最好让安全署的武装巡逻队撞上你。”
花里胡哨的手套从车窗里伸出来:“谢谢提醒——”
巡警:“呸!”
车窗合上,隔断了雷暴似的音乐和香料味,这些地下城长大的臭虫显然都知道谁能惹谁不能,也不想撞上武装巡逻队,遂以毫米级的操作,将那么大个货车拐到了小路上,离开了巡警的视线。
老巡警没看见,车窗关上的瞬间,“司机”的座椅靠背仿佛闹了鬼,陡然变成了个透明的通道。
“司机”——乌鸦猝不及防,差点靠空,被一只手稳稳地接住。
乌鸦:!
幸亏他这老司机稳得住,不然方才那一下,他们得上墙!
闹鬼的手主人往前探出身体,一条臂膀临时充当车座,托住他们伟大的司机,另一只手径直越过他,飞快地在车载音响上按了两下,拆迁队一样叮咣乱响的“音乐”变成了舒缓的大提琴曲。
还不等乌鸦不自在地拉开距离,身后的人就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只顺手扶正了他歪斜的帽子,并撂下一句“好难闻”。
温热的人体变回了座椅靠背,微妙的触感仿佛还在。
乌鸦:“……”
竟敢冒犯伟大的十三香!只知道往死里放糖的没品味甜党!
“迷藏”——行走的噩梦,这会儿正在试运营。
他们伟大的内奸洛先生,忍辱负重地挪用医生协会的珍稀药物养活了他们,出门之前,给他们弄到了一种只有少数二级医生才能做的“隐形药”。服用后十二小时内,可以隐藏人身上的各种气味。
但气味这东西就像指纹,有时候会无意中沾在物品上,人们自己还闻不到,为防万一,乌鸦用香料把驾驶舱腌入味了——没用大蒜,一来香料虽然也有害血族健康,但到底还是合法的,大蒜容易惹麻烦,二来驾驶员自己也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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