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打闹方渡燃没费力气,其他人都出汗了,要是方渡燃真有劲儿,随便卸下几根胳膊肘大腿都没问题,许烈阳就是前车之鉴,没人敢去招惹郁月城。
加上校花还是白白净净的Omega,有点绅士风度的Alpha都不好去灌醉。
以前郁月城Omega的身份没那么明显,现在看见他就看见他脑袋上悬着的“校花”这个头衔,刚才闹起来肢体动作都是避着他的。
不过方渡燃就不一样了,有了好事,又是他们第一次在青训这一圈学校里打胜仗,跟队友们混在一块玩,碰来碰去两箱酒就全部见底,又叫上来两箱。
方渡燃在桌子下面伸手去摸郁月城的大腿,没什么情.色的意思,就是想找个支点,是熟悉地像是自己人一样压在大腿上搓了搓,知道这是他的大白猫,没跑。
很好。
不要跑。
一只手按在郁月城的腿上支撑,方渡燃整个上半身都有些倾斜,郁月城时不时在他后背上扶一把。
“丁羽,你体能不错,上学期还及格了一两门课是么。”
方渡燃说话开始带上醉意:“你怎么不考个体校啊,跟你女朋友一起。她不是体育班的吗。”
“不想考,费脑子。”丁羽喝了酒就只知道喝酒,话变得很少。
“她呢?”方渡燃问:“她也不劝你?”
“她喜欢田径。”丁羽一个劲摇头表示拒绝:“我不喜欢。”
“许烈阳。”方渡燃间隔一个人的距离叫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盘算自己不够花,方渡燃这会儿脑子有点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名聊到这儿来。
“哈?燃哥你说。”
许烈阳喝完酒,眼睛也红扑扑的,拍桌道:“有事儿您说话!”
“你高三打算怎么办啊?”
方渡燃身体往后一靠,顺利被郁月城接住,只要身后是郁月城,就可以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我?就国内高考,我不留学。反正学不进去,我也不愿意跑那么远。”许烈阳接话的速度已经开始迟钝,但逻辑还清晰着。
“你不打算考个大学,学门手艺?”
方渡燃后脑勺顶在郁月城的肩头上,被推移换个角度往肩膀上枕着,舒服多了。
许烈阳这回的反应更慢,好一会儿才数道:“我好好的,干嘛要去吃那份苦,上出来有什么用,给人当保安吗?还是做个一月三千的体育老师?我家……又不是养不起、我,我妈都等着我,等着我早点回家继承家产。就、就、就那几个饭店,特没意思!”
方渡燃听他说到后面直接醉得说话都不利索,笑了笑:“那干什么有意思?”
“干……我也不知道干什么。”
许烈阳喝掉酒瓶底,迷瞪着眼往桌子上趴:“以前我觉得,花花,花花跟我,我们好长一点。毕业了结个婚,生个孩子,没事儿我就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旅旅游,逛吃,逛吃,逛吃……小火车似的,呜呜呜——到站了!乘客请下车。就完事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啊。”方渡燃睁开眼去看,发现许烈阳已经用后背对着他了,脸正朝着另外一头。
“现在不想了?”他问。
“我、不知道。好久没想了……要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许烈阳的困惑成功被方渡燃给唤醒:“我觉得、时候,时候不对,不合适。我们要是换换,换个时候遇到,我可能就想了……”
“他还挺有心的,是不是啊。”
方渡燃在喊:“郁月城。”
郁月城在后面摸摸他的额头,没有烧,皮肤上有一点热。
桌子上的人已经开始各玩各的,都东倒西歪。方渡燃选的这家酒店楼上就是客房,很方便安排这一堆Alpha。
“嗯。”郁月城应他,还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架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回。”方渡燃转过头看他,眼睛因为失焦神情涣散。
“我没家。”
他浓密的眼睫半盖,喃喃自语:“郁月城,我没家。”
郁月城心尖上猛然刺痛,抓住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脖子上,然后跟周围的人道别:“路至安,班长不舒服,你跟赵霖等会儿叫服务生把剩下的人都送楼上。”
路至安点点头:“明白。”
赵霖站起来想一起送他们:“我扶班长上去。”
“没事。”郁月城避开他的手,蹲下去把方渡燃背起来:“我送他回家。”
赵霖立在原地看着他们走出去,方渡燃脑袋一歪朝向酒桌,晃动的视线里发现许烈阳也是醉了,背对他的脸这会儿正痴痴地对着另外一个位置。
跟他喝的差不多,傻逼一样。
方渡燃不知道今天他喝了多少,从来没这么放松过。
肆无忌惮,没头没脑,身体往后一靠就有人支撑着他。
关门的时方渡燃迷迷糊糊发现,许烈阳喝翻了倒桌上看的那个位置,那个座位……好像是赵霖坐的?
但是赵霖之后跟在他们后面一路送到走廊上,人都离席了,对不上号。许烈阳还跟灵魂脱壳一样呆呆地趴着,他就分不清了,许烈阳是真喝成傻逼了还是在看谁。
出来以后天已经黑了,他们从中午一直玩到晚上,出来后,对面商业街远远看过去已经全是五颜六色的招牌,再远一点,高层住宅楼的窗户一排排亮起。
大街上的每个行人最后都会回到这些房子里。
有人牵挂,有地方装载。
“我没家。”
方渡燃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在后背上感觉自己摇摇晃晃,于是懒懒散散地跟郁月城说话。
“有的。”郁月城平静应答。
头顶是不停歇的灯火和拥挤的钢筋水泥,他从容背着方渡燃选择一条人少的街道踏上回家的路。
“有没有我还不知道吗?”方渡燃醉了,但是说话还维持住没有断断续续的,一丝不肯妥协的骄傲让他不能那样。
那样好傻,像个傻子。
不要当傻子……
背上的人喝多了,郁月城担心他坐车胃不舒服会吐,还担心他头不舒服晕车,所以方渡燃不配合他也等着,要徒步背他回去。
这里离十二中隔着两条街,加上学校到家的路程,走路的话要半小时,背着方渡燃,估计得加上十分钟。
少年时不时就要撑起上身,在他背上耀武扬威一会儿,然后又趴着。
简直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没有。”方渡燃又贴着郁月城的后颈处嘟囔,还要闻他的腺体。
非常地不讲道理。
这会儿也不能跟他讲什么道理了。
郁月城有点想笑,又觉得那点刺痛变成钻心的疼,方渡燃是受委屈的野兽,爪牙很锋利,可是灯光落幕,就在黑暗里蜷缩起来。
再强悍也无济于事,一样会疼痛,那爪子在刺郁月城的肉。
他在背着他流落在外七年的订过亲的伴侣。
“有的。”郁月城不厌其烦地回答。
“骗人啊,郁、月、城同学。我是喝了酒,不是,恢复出厂设置。”方渡燃显然不吃他这套,表示自己还没醉。
“有的。”郁月城说:“现在就带你回家,你别动了。”
方渡燃终于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郁月城怕误会,受伤的野兽露出伤口,应该是很敏感的,又补了一句解释:“再动就掉下去了。”
“你去哪。”方渡燃开口。
“带你回家。”郁月城没想错,方渡燃现在就跟小孩儿没区别了,要一句句地交流。
“……那是你家。”方渡燃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这是,回学校的路,你的小区,你家。学校后面。”
“嗯。”郁月城顺应道:“也是你家。你忘了,你说你的行李都要放在那,那就是你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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