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将军!”
“周延!周延你听着——联盟已经启动了对你的调查!”
“霍将军!必须拦住他们!告诉那个周延——”
一个看起来斯文一些的军官爬到通讯台上,军帽都不知道滚到了哪儿去了,但是毫不影响一口利落的官腔:“这艘潜水器上是联盟重点通缉的恐怖分子!你帮助他们逃走就是背叛联盟,一旦你走出了这一步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你母亲是联盟的大秘书长!你的家族在全联盟也是赫赫有名,你想清楚了!不要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开玩笑!!!”
“你是要做他们的同伙吗?!”
眼看着潜水器就要通过整个包围圈,霍将军——即名字叫霍猛的彪形大汉,他一把利落地将那个斯文人丢了出去,而后中气十足地冲着周延咆哮:“周延你小子给我听着!!发你的什么神经!!赶紧给老子停下来!”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周延没有打开电子屏幕,于是只听到对方的声音,迟疑道:“……霍教官?”
“是老子没错!你还记得就行!”
霍猛被颠得一头撞到通信台上,顿时气得够呛:“长话短说!你他娘的想造反呢?!你想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赶紧让他们停下来!”
周延平静道:“不。”
“你这个混小子!”
霍猛气急攻心,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今天在联盟的领海和联盟的正规军动上手了,然后呢?!你怎么跟其他人解释,从今以后你就是全联盟的叛徒!你要怎么自处?”
“联盟的领海?”
周延听到这儿,微微顿了下,“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霍教官你当一回传话人。”
霍猛没好气儿:“你说什么玩儿——”
“替我向联盟的诸位传一句话。”
“数百年以来,联盟的诸位都将海洋划为你们当然的领土,成为你们谋求发展的供血区。”
“而数以亿计的海洋原住民的栖息地却在被不断挤占。”
周延缓缓道:“它们被猎杀、被捕捞和圈养,他们的家园被海底作业和开采摧毁,必要的食物一再减少,无数珍惜的种群就此绝迹,甚至联盟诸位恣意妄为造成的污染后果都由它们来承担。”
“从今天开始,海洋生物将不会再对联盟诸位一味容忍。”
明明画面里周延所在的潜水器已经安全通过了包围圈,人鱼全部潜入海面之后,海面上肆虐的飓风和浪潮已经静止了,但是霍猛感觉耳边的风浪声过大,简直撞破了耳膜。
其他的军官全都被惊在了原地。
一时寂静无声。
霍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除非得到海洋生物群的认可,否则你们不再拥有支配海洋的权力。”
在画面切断的前一秒,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好像回过头,远远地看了一眼什么,然后才打了一个表示撤离的手势。
——
“哇,大人这也太帅了!”
巨大的室内泳池中,海莲娜正悠闲地泡在池子里,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水。
电子屏幕里播放的正是联盟的新闻。
把自己缩小了好几十倍的里格委屈地贴着泳池内壁,对海莲娜小小一个人鱼占着这么大的地方的霸道行径敢怒不敢言,只好发出一阵“呼噜呼噜”的抗议。
“大人把我的要求转达给了人类!”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海莲娜当做没听见,皱着眉,自顾自地嘀咕着:人类真的很强大,他们造出来的船比里格你还要巨大,全都覆盖着坚硬的钢铁,鲨鱼的牙齿都咬不破,如果遭受到攻击,他们的炮弹可以轻易把一头成年的蓝鲸炸成碎肉。”
“虽然我们的族群也很强大,我们拥有海洋赋予的一切力量,但是好像只有人类在不断进步,他们研究出来各种各样的武器,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与他们为敌。”
“里格,你说我们应该怎么保护自己的家?”
里格金色的眼睛里全是迷茫,小心翼翼喷出一口热气。
“算了,不能指望你了,你的智商都用来抢礁石上的水草了。”海莲娜摸了摸里格的大脑袋,自己安慰自己:“我相信大人会帮助我们的……当时只有他愿意帮助我不是吗?是他把我从捕捞船上救下来的。”
“如果他能够帮助我们,我会永远忠于他。”
海莲娜想起主人,顿时更忧愁了。
“但是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从他的灵魂里闻到了痛苦、悔恨,还有绝望……”
人鱼小姐深蓝色的眼睛里露出疑惑和不解,海莲娜闭上眼,轻声呢喃着:“对!就像是被原油污染的海床一样的绝望。”
“但是却比在海水中绝望挣扎的溺水者还要疯狂。”
这是一个占地面积惊人的庄园,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座基础设施齐全的小型城市,一个并不存有大志游历四方的人大概可以一辈子待在这个庄园中。
它隶属于联盟最老牌的军备贸易集团,同样也是联盟官方唯一一个合法经营的武器研发制造厂商。
庄园最中心的别墅区。
别墅三楼,整整一层楼落针可闻,没有任何人活动的痕迹。
除了电子屏幕上流动的影像。
周延一直半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屏幕上——画面的角落里写着跳动的联盟中央城区的时分秒,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正在另一个大区发生的现场直播。
不知道为什么,画面里好像是雨天,有潺潺的雨声毛扎扎地落尽了周延的耳膜。
哦,今天是路易.兰伯特将军的葬礼。
周延感觉心头微微颤动着,一动不敢动地盯紧了屏幕。
老将军戎马半生,说得上是为了联盟鞠躬尽瘁,所以葬礼办得格外隆重,中央城区的民众似乎也格外感同身受,即使是冒着雨,在仪仗队开过的时候,广场上挤满了手持鲜花的民众。
仪仗队将路易.兰伯特将军的等身雕塑抬进了礼堂,在葬礼结束之后,他的雕像会按照惯例进入联盟的烈士碑林,像是古老传说中的守护神一样矗立在联盟的一隅。
紧随其后,才是其他参加葬礼的人。
黑色专车缓缓停下。
率先推们下车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军官,整整齐齐穿着隆重的黑色军礼服,同色绶带,看上去庄严而又冷肃。
乔斯年接过一边侍者递过来的黑色长柄伞撑开,径直绕到另一侧。
另一个人这才下车。
雨幕朦胧之下,好像那一道身影也跟着模糊了,被黑色伞面挡住了打半,等迈步走上台阶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的小半张苍白的脸。
周延的目光瞬间钉在了一点。
他同样穿着一身厚重的军礼服,甚至还在外面披了件及膝的黑色大衣,更显得整个人消瘦苍白,像是要被碾碎在沉重的雨幕中一样。
周延忍不住抬手,去触碰那一道影子。
但是电子屏幕不是实体,手指直接穿了过去。
周延眨了眨眼,猛地顿住——
他一抬手,忽然就和屏幕上那张脸对视,那张略显病态的脸上眉目乌黑,更显出来一种惊心动魄的锐利感,但是又如同被打磨光滑了的墨玉,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泛出脆弱易碎的光芒,好像就这么看着都必须要小心翼翼,否则呼吸之间,他就碎了。
周延如同从梦里惊醒一样,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哀嚎。
飞速搏动的心脏好像要从胸腔里直接跳出来,皮开肉绽一样地疼着,周延脑子里嗡嗡作响,竟然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近乎于落荒而逃,踉跄着冲进了洗手间。
冷水哗哗而下。
周延把右手伸到水流下,来来回回冲洗揉搓,那只修长好看的手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伤口,锐器割伤、钝器挫伤,甚至是简单粗暴洗手造成的,重重叠叠——但是无论怎么洗,那种令人眩晕的血腥味、温热的触感都像是附着在他的手上一样,无论如何都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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